第4章 004(1 / 2)

倭猩猩最容易讓人記住的,不是它們的外貌特征、不是它們的女權社會構成、也不是它們溫馴無爭的本性,而是他們不分地點、不分時間、不分對象,可以用任何方式與任何性彆、任何年齡的同伴進行社會性性|行為。

而造成倭猩猩這種習性的根本原因,與它們應對衝突和壓力時的生理反應有關。

倭猩猩討厭衝突,一旦發生衝突,倭猩猩體內的應激激素皮質醇水平會上升,他們會陷入焦慮的情緒,然後他們就會尋求慰藉。

打個比方,大多數生物麵對衝突,體內具有攻擊性的雄性激素會上升,它們會表現為【敢挑釁我,我不服,來乾】,而倭猩猩無論是麵對攻擊還是麵對衝突,體內的雄性激素依舊保持穩定水平,隨著皮質醇飆升,他們的腦子裡隻有一個想法:【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啊!你問我怎麼解決?我也不知道啊,啊,不想了,還是來一發吧……】。

——倭猩猩手劄

“喵~~”

“……是貓啊。”

隨著淸沼時話落,矮紫衫叢中又響起細細的貓叫聲。

“喵~”

“嗯,是貓。”福澤諭吉看了眼矮紫衫叢回道。

“看來是一隻調皮的貓呢。”森先生微笑著說。

“好啦,很晚了,先進屋吧。”淸沼時很快將視線從矮紫衫叢移開,說,“哥哥,您有什麼事,也進來說吧。”

福澤諭吉點點頭,沉聲應道:“嗯。”

·

“那個……”

清沼時望著站在料理台前的兩人,羞愧地說:“還是我自己來吧,我其實……會做菜的……”

準備料理的步驟爛熟於心,咒力的運用也十分精準,但滿懷信心要做一桌大餐的清沼時卻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大事,那就是哥哥福澤不知道她擁有咒力,所以她必須靠自己的雙手完成準備食材和烹飪的全過程。

這對依賴咒力的清沼時來說,就像失去了雙手一樣,沒有手可怎麼準備食材?

麵臨窘境的清沼時不得不把大餐的食譜刪刪減減,最終決定簡單地做一頓咖喱,隻是沒想到製作咖喱這樣簡單的料理,不依靠咒力的話,難度也那麼大。

在清沼時用削皮刀削土豆皮的過程中,不斷手滑把土豆削到地上去,在這樣的事發生三回之後,等待著的哥哥福澤先看不下去了,開放式廚房與客餐廳相連,清沼時糟糕的表現一點兒也瞞不住,哥哥福澤主動來幫忙後,森先生也積極主動地跑上來要幫忙,但兩人似乎都不想與對方合作燒菜,他們先是謙讓地表示自己一個人就能搞定一切,對方去休息就好,但你來我往半天,兩人也沒商量出結果。

最後,在清沼時羞愧地說要自己來時,兩人一改爭鋒相對,默契地把清沼時推出去,一人拎削皮刀,一人掄菜刀拿砧板,非常迅速地進行了分工。

被推出去的清沼時呆站在料理台邊上,似乎還想爭取一下主人家自己準備晚餐的權利,但占領了廚房的兩人可沒空管她,森先生正熟練得用削皮刀削土豆,他削出的土豆圓潤飽滿,不像清沼時削的坑坑窪窪,森先生削土豆的技術實在太好了,他削下的土豆皮像螺旋一樣沒有斷痕,清沼時一時看呆了,森先生將削了皮的土豆遞給福澤哥哥,福澤哥哥接過土豆,舉起菜刀,目光淩厲地盯著土豆,突然,銀光一閃,清沼時連對方揮菜刀的動作都沒看到,就見砧板上的土豆已經被整齊地切成好幾塊。

“哇……”清沼時不由自主地鼓起掌來,歎為觀止道,“哥哥真厲害!”

“那我呢?我呢,阿時?”森先生看起來很不高興,像個耍無賴的小鬼頭,舉起蘿卜揮了揮,“隻有福澤閣下是厲害的嗎?啊啊,肯定是阿時沒看清楚,過來阿時,看我磨煉多年的削蘿卜的技藝!”

“撒謊,林太郎根本沒有削過蘿卜。”愛麗絲捧著從冰箱裡搜刮出來的可爾必思,乳白的液體倒了半杯後,愛麗絲小心地往杯裡兌水,聽見森先生爭寵的丟臉行徑,她嫌棄地放下杯子,揭他底。

“哦,愛麗絲醬,在你眼裡我是會撒謊的大人嗎?”森先生痛心疾首,他衝清沼時招了招手,說,“過來看,阿時,我現在就來證明,我的技術有多精湛,我絕不是會撒謊的大人!”

“其實我相信森先生你……”

清沼時訕笑著打圓場,她話還未說完,不會撒謊的大人森先生已經拋棄削皮刀,從懷中掏出一把小刀,滿臉自信地要展現他精湛的削蘿卜技術,銀製的小刀即將貼上蘿卜表皮,高大的身影逼近,一把菜刀抵上那柄做工精致的小刀,清沼時詫異地抬頭,隻見哥哥福澤麵色不愉,盯著森先生手上的小刀說:“把它收起來。”

“哦?收起來?”森先生眯起眼,他臉上玩世不恭的神情突然消失不見了,像戴上了一副麵具,看不出喜怒,清沼時看著他與哥哥福澤對視,恍惚又感受到那股她無法理解的微妙氣氛。

森先生和福澤哥哥是舊識這件事,是清沼時在她和三上悟的婚禮上才知道的。

森先生是清沼時來到這個時代後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自五年前街頭意外相識,在那之後的一年裡,清沼時經常與森先生偶遇,有時愛麗絲會在場,有時愛麗絲不在場,相遇次數多了,喜歡在街上晃蕩觀察這座城市的清沼時漸漸與森先生熟絡起來,橫濱一點兒也不小,但清沼時與森先生偶遇的頻率卻超出正常概率。

彼時年僅十三歲的清沼時坐在圖書館裡,捧著宇宙學看得如癡如醉,她突然想起她與森先生相遇的頻率,一時好奇問了這樣一句話:“我總是會遇見森先生呢,難道我們之間存在著奇怪的引力場,吸引我們相互接近?”

清沼時話一出來,森先生就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森先生掩飾地扒拉了下頭發,豎起食指,在嘴唇前輕輕噓了一聲:“阿時,在圖書館裡要保持安靜哦。”

“……哦。”好孩子清沼時捂住嘴,乖乖低頭看書。

清沼時那天的疑問不了了之,但清沼時確實地和森先生熟識起來,他們甚至有了對方的聯係方式,清沼時會和森先生傾訴成長的煩惱,森先生總是耐心地開導她。

時間如白駒過隙,清沼時十七歲這年,她和三上悟確立了戀人關係,又很快答應了三上悟的求婚。

確定婚期後,清沼時發消息邀請森先生參加她的婚禮。

婚禮當天,森先生如約到來,迎麵撞上同樣是剛到不久的哥哥福澤,清沼時清楚記得,她當時正與福澤交談,福澤哥哥與森先生的視線撞上的那一刻,雙方臉上的神情立刻變了,但神情變換隻在一瞬間,兩人如普通友人那般相□□頭,相繼進入會場。

隻是從婚禮開始到結束,清沼時一直能從兩人身上感受到一股難以言說的微妙氣氛,清沼時甚至發現,福澤哥哥的視線不斷地在森先生身上逗留,那道視線隱晦又若即若離,輕易無法察覺,而森先生總能捕捉到福澤哥哥的目光,然後不時回以神秘莫測的笑容。

他們之間自認為隱秘的互動如此頻繁又暗藏洶湧,這不得不讓清沼時想入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