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2 / 2)

“聽就進來坐著聽,不用偷偷摸摸。”敖梧看著門上來回晃蕩影子,不用想也知道是杭十七。

“嘿嘿,我就是路過。”杭十七推開門,先把腦袋探了進來,接著整個身子跟上,最後腳往後一踢,書房門在身後閉合。杭十七動作連貫一氣嗬成地往椅子上一坐,雙手撐在椅子前麵邊緣處,擺出一個乖巧姿勢:“不過既然你誠心誠意邀請我進來一起聽,那我就勉為其難配合一下。”

敖梧不慣他這口是心非毛病:“倒也不用太勉強,不想聽就算了。”

杭十七眨眨眼睛,能屈能伸地擠出個討好笑容:“其實我仔細想了一下,也沒有那麼勉強,還是挺好奇,讓我聽聽唄?”

敖梧輕哼一聲,看向安晴:“繼續說。”

對安晴是臥底這件事,敖梧其實早有些估計,隻是對方動作隱蔽,他先前還沒抓到確鑿有力證據罷了。他好奇是安晴為什麼會突然來自首,還幫杭十七這個真殺手打起掩護來。

安晴注意到杭十七和敖梧相處比他想象中更融洽。這對他來說是個好事,畢竟杭十七答應過他,隻要自己不把他賣了,他會幫自己求情來著。他繼續講自己事情,並試圖打一張感情牌來博取同情:“發現他們騙我以後,我就沒再繼續配合他們行動。他們找了我幾次,我都避著沒見。但我沒想到,他們會對我弟弟下手!”

安晴說道這裡,臉上露出恰到好處悲憤:“我知道,他們抓小語是為了逼我就範!他們讓我從杭十七這裡取一管血來換我弟弟命。他們似乎有一種邪術,隻要或許其他人血液,就能控製對方行動。他們想控製杭十七刺殺老大您。”

敖梧眼神微動,雖然安晴這話說得半真半假。但用杭十七血液控製他來殺自己這個推測應該是成立。

這麼說來,杭十七之前刺殺自己,說不定也是被控製了。但後來他不知道通過什麼辦法脫離了控製,所以才會半路收手。

這樣就說通了,為什麼杭十七這個殺手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殺手,對方卻自信杭十七能成功殺掉他原因。因為他們隻需要杭十七接近被刺殺目標,並創造合適機會就可以了。真正刺殺行動,是由幕後之人操控完成。這種控製方法倒是和控製繭獸人有點類似。

敖梧仍舊沒有懷疑杭十七有可能是繭獸人,畢竟杭十七比正常獸人還要活潑許多,和提線木偶似繭獸人完全不同。

安晴瞧見敖梧神色有所觸動,以為對方被自己話打動了,更加賣力地表演起來,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我知道我作為臥底死有餘辜,但小語他總是無辜,老大我求你,想辦法救救小語吧。隻要您能救回小語。我任由您處置。”

敖梧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安晴:“據我所知,你和霜語關係並不好,或者準確一點來說,是你單方麵討厭霜語。甚至多次在無人場合對他惡語相向。”

安晴卡住了。他上一秒還在極力表現著悲傷,下一秒就像是一隻被卡住嗓子公雞,張著嘴,瞪著眼睛看敖梧,整個人顯得有些滑稽。

但他還在極力做著表情管理:“您在說什麼?在怎麼可能……”

“我親眼看見。”敖梧在非狩獵時間,並不會天天把繆繆帶在身邊,以至於很多人在王城會忘記,敖梧還有一雙眼睛,在天空中,俯瞰著城市。

明白手裡這張感情牌廢了,安晴很快整理好情緒和表情,收起不必要浮誇悲傷:“您早就懷疑我了?”

敖梧看了看旁邊完全沒有跟上節奏,以至於整個人顯得有些發蒙杭十七,好心地解釋了句:“是挺早,從霜月罰杭十七拉雪橇那件事開始。你利用霜月對杭十七嫉妒,除掉了不想要聯姻對象。這和你平日表現出來溫和老好人性格,完全不符。”

還有這回事?作為拉雪橇親曆者,杭十七完全沒想到這裡麵還有安晴手筆。

安晴沒想到自己那時候就露了馬腳,有些不服氣:“或許我隻是看不過去杭十七受罰,作為朋友去幫他一下。”

敖梧:“那你就不會故意在木頭上綁活結了。”

杭十七:?!

活結?我說那繩子怎麼莫名其妙就散了!

“您又看見了?”安晴認命地頹然往地上一坐:“看來還是我運氣不好,早知道您雪雕在看,我一定不那麼急著下手。”

“我雪雕當時不在。”敖梧說。

安晴不解:“那您如何得知……”

敖梧薄唇輕揚,眼神冷漠:“猜,不過現在確認了。”

杭十七:……

他突然覺得敖梧這人有點恐怖。他連安晴這麼狡猾,演技這麼好人,都能拆個底掉。自己以前在他麵前撒謊時候,那麼拙劣表演,他會看不出來嗎?還是說其實心裡一清二楚,一直把自己當笑話看呢?

杭十七心虛地縮縮腦袋: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

安晴閉了閉眼:“我自詡心機過人,擅長謀算,沒想到卻還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敖梧食指在椅子上敲了敲:“腦子沒用對地方,不如沒有。演戲環節可以省了,告訴我你真實意圖。”

安晴明白,剛才耐心解釋不是為了自己,而是解釋給杭十七聽。而現在,敖梧耐心耗儘,再不說實話,可能連說話機會都沒有了。

安晴深吸了口氣:“成為臥底時候,我是想離開這個世界。但並不等於我想死。我承認,我以前是恨你們。恨整個霜狼一族,覺得我不幸是你們所有人帶來。我想毀了這裡,再遠走高飛。”

“可繭鼠欺人太甚,騙我在先,威脅我在後。現在我與他們鬨掰,他們騰出手來一定會對付我,我不如先借您手除掉他們。”

“至於霜語,我可是他最喜歡好哥哥啊,我為了救他,才暴露自己祭司身份。他知道後一定會為我求情,甚至可能會替我頂罪受刑,這樣雖然我承認了自己臥底身份,但不一定會死,不是麼?”

敖梧:“那霜狼一族呢,你不打算報複了?除去了繭鼠,憑你自己隻怕是沒有任何機會。”

安晴搖搖頭,自嘲地笑了一下:“很遺憾我這麼晚我才想明白,我真正應該恨人是我最最親愛父親大人。才終於舍得放下自己對一個人渣父親可悲幻想。”

安晴聲音低沉壓抑,有些細微顫音,帶著一種咬牙切齒味道:“但他畢竟是我父親,所以我不會殺他,我要他活著。看他最疼愛小兒子,怎麼在我麵前當一條聽話狗。看他手裡權勢一點點離他而去,而他漸漸認清,他隻是一個無能醜陋又卑劣人渣罷了。”

敖梧:“還真是有恃無恐呢。其實你和你父親很像不是麼?他利用你感情,算計你,又踐踏你。正如你對你弟弟一樣。”

安晴並沒有否認:“是啊,大概因為我骨子裡,也繼承了那個人渣基因吧。”

敖梧不置可否。再說下去,都是安晴和霜語兄弟之間恩怨了,外人無權插手。

就如安晴所說。霜語如果鐵了心保他,安晴很可能是可以活下來。但霜語將為此背負一生汙點,很可能會丟掉大祭司繼承人位置。

如果真是這樣,那三長老安恒將同時麵臨一個失去大祭司之位小兒子,和一個成為臥底大兒子。子不教父之過,他這個三長老怕是也隻能引咎辭職。丟了他最在意權勢。

“你怎麼看?”敖梧把問題拋給在旁邊吃瓜吃得上頭杭十七。

“嗯……好歹是自首嘛,安晴也提供了不少有用情報,而且他那個爹是挺渣,這麼想想他也挺可憐不是?”杭十七還記得自己許諾過安晴要幫他求情。

敖梧嗤笑一聲:“他可憐,他弟弟不可憐?如果你被控製了,殺了我,北境被人趁虛而入,陷落於敵人之手。那你,我,那些戰士將士和流離失所百姓可不可憐?”

其實我也沒覺得他可憐,但我總得信守承諾麼……

眼看話題在道德倫理深淵不斷下滑,杭十七心虛清了清嗓子,試圖換個自己接上話題:“我們要不還是討論一下,怎麼對付繭鼠和繭獸人刺殺吧?”

“你有什麼想法。”敖梧順著他話遞了台階過去。

杭十七一擼袖子:“他們既然想要,就把我血給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