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 93 章(1 / 2)

元玉陣被從海底啟出來,在眾人注視下砸成碎片。複活繭鼠,因為沒有了元玉支撐,靈魂被迫脫離,在空中泯滅逸散。隻剩下繭鼠祭祀似乎因為某些特殊原因,尚沒有魂魄離體。混在繭獸人裡麵,被雲無真認出來,一並帶回。

雲嵐城內,此時已經是深夜,雲無瀾仍在房間等得焦急,半日前,繭鼠祭祀通過傳送點,去往不夜島下據點,卻遲遲未歸,他心裡便覺得愈發不安起來。

“書冉呢?讓他來見我。”雲無瀾對自己心腹命令道。心腹剛剛走出書房,卻和趕來報信人撞了個正著。

“殿下,不好了!”報信人臉上寫滿了慌張:“王宮裡繭獸人突然失去控製,複活過繭鼠也陷入昏迷。有些繭獸人還和沒有複活過繭鼠打起來了,亂套了,全亂套了!”

“什麼!”雲無瀾沒了平日從容,跌坐軟椅上,眼神有些發直:“是元玉陣!是元玉陣毀了!這怎麼可能……”

他忽然想起什麼,有從軟椅上彈坐起身:“書苒呢?他不是還在宮裡?讓他來見我!”

那心腹還沒走出房門,又被雲無真叫住:“不用了,我去找他。”

雲無瀾快步走出書房,走在他自己書房附近,倒還安靜,待靠近書苒住處後,卻是截然不同景象,一群繭獸人呆呆愣愣地靠牆坐著,另一群則野獸一般,到處衝撞,見人就撲。還有意識繭獸人,則聚在一起,大聲嚷著吵個不停。要書冉和繭鼠祭祀出來,給他們一個交代。

雲無瀾帶著心腹繞過這些人,進入書冉住處,在後院狗洞附近發現了孤身一人書苒。彼時他正背著布包趴在地上,準備從狗洞離開王宮脫身。

雲無瀾一把掐住書冉脖子,把他從地上拉起來,抵在牆上,通紅眼睛裡滿是失敗不甘:“你要逃走?你想逃到哪裡?你不是說海底元玉陣萬無一失,絕對不可能破壞麼?現在是什麼情況!這些繭獸人怎麼就失控了!啊?”

書苒用力掰著雲無瀾手,企圖從縫隙中獲得一點空氣:“我怎麼知道,還不是怪你那個好弟弟,要不是他,要不是為了救他,海底陣法也不會暴露!”

他說完又放軟了語氣,企圖安撫暴怒雲無瀾,好掙回一條性命:“我不是逃跑,隻是現在這個情況,我必須活下去。就算繭鼠和繭獸人都死光也沒關係,隻要我活著,我們一定可以東山再起。我可以帶你尋找新元玉礦,製作新陣法,新繭獸人,咳咳,你鬆鬆手,我們沒輸,還有機會……”

他話還沒說完,一根長箭從遠處射過來,正釘入書苒眉心,把他最後“機會”抹殺了。這箭矢幾乎是擦著雲無瀾臉飛過去,他又驚又怒,轉身喝到:“誰!”

“狐王殿下,是我。”射箭人不緊不慢地應了一聲,雖然口裡喊著狐王殿下,語氣卻沒有半分恭敬。他正是狐一,雲無真貼身近衛,在他身後,不僅有雲無真被關起來心腹狐二、狐三、狐四,同時還站著大祭司,雲狐族多名高層,以及雲狐族衛隊。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要造反?”雲無瀾質問著。

“抱歉殿下,我們不能看著你一錯再錯了。”雲狐大祭司上前一步說。

“擅闖王宮,大祭司,這就是你規矩麼?”雲無瀾鬆開手裡屍體,理了理自己跑亂衣服,強裝出鎮定神色。

“擅闖王宮確是我問題,不過事急從權,還請狐王殿下寬恕則個。”大祭司從空間掏出一張有多名雲狐中德高望重長老簽子羊皮卷,展示給雲無瀾:“這是一張關於您指控,指控您繼位以來,勾結繭鼠挾製族人,獨斷專行,置全族安危於不顧,害死多名族人,背棄七王族聯盟。狐王殿下,您已經犯數條不可饒恕大罪,經族中長老一致同意,罷免您王位,待新狐王上任後,再行發落。”

“你們要罷免我?”雲無瀾不可置信地瞪著眼睛:“我所做一切,都是為了雲狐族強盛。你們憑什麼罷免我?我不配當這狐王?那誰配?”

雲狐祭祀:“小王爺雲無真,可堪此任。此次多虧他和霜狼一族配合,才成功毀掉元玉陣,讓東野回歸太平,算算時間此刻他應該已經在返程路上了。”

雲無瀾這才明白,關於雲無真被送去人魚族事情,他們竟然早已知道了:“是你把雲無真被送到人魚族消息告訴北境!是你把他們人引到不夜島!是不是!”

雲狐祭低了低頭:“得到消息是多方努力成果,送出消息是雲天閣總閣掌櫃。在下不敢居功。”

“……”雲無瀾隻覺得被耍了個徹底。

過了幾秒,他慘笑一聲:“你們知道王宮會亂對不對?你們早就知道,所以提前聚齊了人,等著看我笑話。”

雲狐祭祀:“是狼王殿下在出海前給我們遞來了消息,讓我們這幾日多多關注宮裡動向,若是發現宮中亂了,便說明他們那邊行動成功了。我們這邊,也可以跟上。”

“行。你們這些雲狐族臣民,比起我這個雲狐王,倒是更聽一個狼王話。”雲無瀾認命般閉上眼睛:“嗬,我到底還是輸給他了。”

他至今都記得,第一次看見敖梧時候。那時他剛剛接任狐王。雲無瀾帶著弟弟去北境王宮拜訪老狼王,而敖梧還隻是老狼王手下一個沒什麼倚仗小弟子。

雲無瀾本隻是隨意看了他一眼,沒想到對視時,竟然被敖梧那冰冷犀利眼神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挪開了視線。反倒是自己傻弟弟雲無真,跟敖梧年齡相仿,也不管對方一張冷臉,上前就拉著敖梧問東問西。

雲無瀾知道,自家弟弟是個顏控,不管是小時候交朋友,還是長大了找伴侶,總是喜歡挑好看。而敖梧確實是那些霜狼裡,模樣最俊美一個。

那時雲無瀾沒有把當時還是小孩敖梧放在心上,他心裡假想敵是老狼王。原因是他不甘心彆人說起雲狐族時候,形容永遠隻有漂亮,有錢,至於實力,完全不值一提。不過跟北境關係親近,還是不要隨意招惹。那語氣就好像雲狐族完全是個被霜狼族保護名貴花瓶似。要沒有霜狼族保護,便誰都可以踩上一腳。

雲無瀾不服氣。雲狐族本身明明就很強大,他們擁有很多強大祭祀能力,那些封印在書閣裡古老禁術,隨便拿出來一樣,都有著彆人難以想象威力,其中就包括雲狐特有空間之力。而北境有什麼?不過是一群茹毛飲血粗野蠻子而已。

之後七王族大會,老狼王用武力教獅虎一族做人,打得對方不敢吭聲。雲無瀾心裡不甘就更加強烈了。他也想擁有彆人這樣敬畏。讓他們在雲狐族絕對實力麵前低頭。

找到繭鼠族,雲無瀾以為終於找到了雲狐族強大之路,在繭鼠祭祀蠱惑下,他**也一天天膨脹,目標也從讓雲狐族成為彆人眼裡強者,變成讓雲狐族成為大陸真正主人。

而他稱霸第一塊墊腳石,自然是號稱七王族“最強”霜狼一族,他要親手擊潰霜狼,用霜狼族失敗來印證自己力量。

他策劃了老狼王提前死亡,策劃了三年前西線火羽族進攻,他自以為萬無一失,以為霜狼族必然在這場戰爭中亂成一團,到時候自己就可以對他們拋出橄欖枝,順便向其他族展示東野強大。

可是偏偏敖梧出現了。當年那個眼神恐怖小孩已經成長為一個殺伐果斷新狼王。他打敗了老狼王,坐穩狼王之位,又用極短時間擊潰了火羽族進攻,再一次讓世人感受到霜狼強悍。

所有人都在稱讚他。就連以前最崇拜尊敬自己弟弟,也開始每天敖梧長敖梧短地說個不停。那些誇讚話在雲無瀾聽起來,就像是一句句嘲笑和諷刺,笑他無能軟弱,處心積慮布置多年,卻在一個比自己小十歲青年麵前一敗塗地。一如當年被還是小孩子敖梧用眼神嚇到一樣,可笑又可憐。

之後隻要對上敖梧,他總是在失敗。北境刺殺,失敗;月華城刺殺,失敗;萬澤城挑撥,他差一點就成功了,卻仍舊失敗,反而被對方發現了繭鼠在南夏據點。接著西線晦月城進攻失敗,被對方反抓住雲狐族把柄。最後在不夜島,一敗塗地。

大祭司看著自己共事過青年,不禁有些唏噓:“您不是輸給狼王殿下,您是輸給自己**。狼王殿下從來都不是雲狐族敵人,他也不該是您敵人。從您選擇背叛盟友,背棄誓約,為了自己野心和貪欲不擇手段一刻起,您就已經輸了。”

雲無瀾睜開眼睛,眸子裡光卻暗淡下來:“我錯了嗎?為什麼我明明是為了雲狐強大而費儘心機,卻最終落得個眾叛親離下場?”

“您錯了。您原本是個英明睿智君王,您完全可以讓您臣民過上很好生活,可您看,您給他們帶來了什麼?給這片大陸帶來了什麼?暗殺,混亂,戰爭。您真愛他們麼?您真站在他們立場上考慮過嗎?他們要到底是成為這片大陸最強,還是安穩富足生活。”大祭司歎息著說:“您從一開始,就錯了。”

第二天清早,林丘城內,安晴一覺醒來,便發覺自己身上那種被監視控製感覺消失了,他激動地起身,命人打開林丘城大門,向北境投誠。

同為第二代繭獸人同僚們積極響應,而城裡繭鼠卻大驚失色,為首繭鼠吆喝著:“你們這是乾什麼!快住手!我命令你們住手。”

“命令?你們好像還沒搞清楚,現在這個地方,是誰說了算。”安晴冷漠地對著繭鼠下令:“把他們都給我綁起來。作為我們投誠禮物,我已經和北境統治者做出過協定,隻要你們跟著我,先前戰爭中犯下種種,都可以既往不咎。等戰事結束,我們都可以恢複自由。”

自由,這個詞對於繭獸人誘惑可太大了,他們幾乎是歡呼著,把所有城裡繭鼠都抓出來捆了個結實。

林丘城大門打開,霜語,敖鏡,帶著狩獵隊成員,代表北境接受了安晴投誠條件。

清點過已經被捆成粽子繭鼠後,霜語命人讓出一條通路來,對安晴和他身後繭獸人欠了欠身,說:“你們自由了,恭喜。以後是回歸族群或者去其他什麼地方,都隨你們開心。”

敖鏡命人抬來一大箱骨幣:“這是霜狼族一點心意,不多,每人一百枚骨幣,作為路上盤纏,希望你們能擁有嶄新生活。”

繭獸人們歡天喜地地道謝,排隊上前領取骨幣。霜語視線卻始終粘在安晴身上。

安晴卻完全沒有一絲留戀似,領了自己一份路費,拎著行李就打算上路。

霜語猶豫良久,還是忍不住開口挽留道:“哥哥……安晴。”

安晴腳步停下來,歪著腦袋回頭問:“有事?”

“你今後,什麼打算?”霜語問。

“還沒想好,到處看看吧。反正總歸去哪也不至於把我餓死了。”安晴語氣輕鬆地說。

霜語:“那你會回來北境麼?”

安晴:“或許吧,等玩累了,想找個地方停下來時候,我應該會考慮這邊,畢竟北境氣候挺適合我。”

霜語鬆了口氣,隻要還有希望就好:“嗯。”

安晴忽然扭過身子,湊近霜語,語氣有些惡劣地問:“舍不得我。你彆是還把我當你哥哥呢吧?”

“不是……”霜語連忙否認,否認完,對著安晴那雙犀利眼眸又有些心虛,老實道歉:“對不起。”

“哈。”安晴輕笑了一聲:“無所謂了,有個便宜弟弟總比孤家寡人要強,而且我發現你這個人也不賴。那弟弟,你親哥哥要出遠門了,不表示表示?”

霜語詫異地瞪大眼睛,安晴這是在問他要錢?

霜語手忙腳亂地掏出了身上所有家當,骨幣,紫骨幣,連身上一些老師給他防身武器,藥品,都一股腦塞給了安晴:“都給你。”

“行。”安晴掃過霜語手上零零碎碎,把他們一股腦塞進自己空間:“你住哪裡?”

“啊?”霜語感覺自己思路快跟不上安晴了:“住,白塔啊,怎麼了?”

安晴在他腦門上彈了一下,咧嘴笑道:“我又不是強盜,總不能白要你,等哥哥有錢了,回來還你。”

望著安晴瀟灑離開背影,霜語捂著腦門傻笑起來。

敖鏡叫了他好幾聲都沒有反應,伸手在霜語眼前晃了晃:“喂,發什麼呆?被你哥敲傻了?”

霜語這才回過神來,但嘴角傻笑依然沒收起來:“我就是開心,我覺得現在樣子,才是哥哥本來模樣。敖鏡,我哥哥回來了。”

半月後,雲無真繼任雲狐王之位,繼任儀式一切從簡。

至於雲無瀾,雲無真知道他罪孽深重,還把自己賣給虞方晴那種人換利益。但也記得雲無瀾從小總護著自己,自己每次闖了禍,都是他給自己擦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