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問:現在知道什麼叫冤種了麼?
朝今歲:……
很生動、很形象。
係統說,她是一部裡開局祭天的白月光,在她死後,男主角就開始大殺四方、走上人生巔峰了。
朝今歲問:男主?誰?燕雪衣?
顯然,她搞錯了,男主是夙流雲;至於燕雪衣,則是個終極大反派。
朝今歲和係統繼續看著她死後的世界。
她死後,漸漸的,修真界已經很少有人知道她的消息了,知道她名字的人,一提起,便是咬牙切齒、鄙夷厭惡的語氣。
聽說她當年背叛人族、出賣宗門,勾結魔界,殘殺手足,無數同門弟子死在她的劍下,踩著正道修士的屍骨成就了“正道魁首”。
他們都說,她和那魔頭勾結一氣,是那場魔族大戰的始作俑者,目的就是為了謀求更大的權勢。
若不是最後一刻昆山大戰之時,夙流雲力挽狂瀾,整個修真界都要顛覆在她的手裡。
唯一值得撫掌叫好的是,她死的時候,萬箭穿心,屍骨無存。
不過,朝太初和朝小塗父女的如意算盤很快就落空,他們把寶壓在了夙流雲身上,卻不知,他對昆侖的居心很快暴露。
夙流雲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個徹徹底底的魔族混血。
在那個大魔頭被封印後,他風頭一時無兩,這是個瘋狂的投機者、強勢鐵血的鎮壓者,昆侖裡反抗他的人都死無全屍。
不過此時的朝今歲已死,再也沒有人會擋在眾人的麵前了。
朝太初也發現了他的狼子野心,卻回天無力,死得悄無聲息。
朝小塗卻活了下來。
原因匪夷所思:她長得像朝今歲。
朝今歲:……?
夙流雲在朝今歲死後許多年,仍然對她念念不忘,找了很多個替代品。
朝今歲在夢裡看著,隻覺得可笑。
——她甚至不知道這個人愛她。
她看見他看著朝小塗坐在閣樓上,盯著相似的背影,一看就是一天。
他最喜歡看朝小塗練劍、穿白衣——雖然朝小塗根本不會什麼劍法,也不喜歡這種顏色。
每個暴雨的夜晚,他都抱住朝小塗的腰,一遍遍叫另外一個人的名字。
係統適時打上旁白:“夙流雲年少時追求滔天權勢、不懂情愛,他不擇手段想把月亮從天上摘下來,在她死後才悔不當初,但已永失所愛。”
朝今歲看了半天,問係統:他是不是有病?
係統一噎。
朝今歲的眼睛受到了很多年的折磨。
終於等到了昆山大戰中被封印的燕雪衣,他在百年後蘇醒,已經是魔神歸位。
夙流雲和正道一起反抗,可仍然抵擋不過這場毀天滅地的大禍。
但是這一次卻沒有人能封印他了。
他的力量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膨脹到了無人能敵的地步,一襲黑袍所過之處,如同摧枯拉朽。
還是一頭熟悉的長發,卻在百年封印當中一寸寸變白;
那一雙狹長又美麗,刻薄又含情的丹鳳眼變成了一片瘋狂的血紅。
昆侖被付之一炬。
夙流雲被抓後,日日受萬箭穿心之苦。
穿了心,又治好他。
最後再將他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死後神魂也投入煉獄,受儘百般折磨。
朝今歲看著這位宿敵。
她心想,他知道她死了,會高興麼?
這人心眼極小,又將她恨之入骨。
隻可惜,最後,她拚儘全力用性命印了她命定的宿敵——
卻沒有死在他的手上。
她以為他瘋了似的尋找她的屍骨,是為了和夙流雲一樣挫骨揚灰。
可是他竟然,給她立了個墳。
她為蒼生而死,死後卻是這個滅世魔頭為她收斂骸骨。
這算是什麼?對宿敵的敬意。
可是她的表情下一秒就僵住了。
她才知道,那個殘忍嗜殺的魔頭的心是黑的、落的淚,也是黑的。
一滴一滴滑過線條冷硬的下頜,落在她的碑上。
麵無表情的魔神,身形高大,可是周身的氣息卻像是凝聚了無言的,讓人窒息的濃厚絕望,像是跌入了暗無天日的凝滯沼澤,無言的悲像是潮水,淹沒了這片蒼涼的天地。
她僵硬了。
——他哭什麼?
她死了,死得那樣慘,他不高興麼?
昆侖劍宗的人沒有哭、夙流雲沒有哭,她的親人更是沒有流一滴淚。
她為蒼生死,可蒼生讓她像個笑話。
反而是這一生的宿敵,在她墳前,手指顫抖,淚如雨下。
她急得在自己的墳前打轉,想叫他不要哭——
當然了,非要哭也不是不行,但是至少告訴她,為什麼,為什麼會在她墳前哭?
她突然間意識到了某些根深蒂固的認知,在搖搖欲墜。
事情開始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了。
她可以平靜接受死亡,她以為自己的冤種人生雖然淒慘,但是至少死得明明白白。
但是現在——
她死不瞑目了。
*
她的身影消散,快速抽離夢境。
係統在她離開夢境的那一刻出來了,誘惑她:
“隻要和係統簽訂契約,逆轉人生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