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六十二章(1 / 2)

參加考試需考生幾人互相作保,若有一人被揪出不妥之處,其餘人皆跟著倒黴,除此之外還需廩生擔保簽下結狀,眼看離考試沒幾個月,甄妙一家的氛圍驀地變得緊張起來,就連要回了三十兩的銀子都沒能讓他們歡喜。

不說旁的,若林書安在家中讀書,她們不光說話聲音放低連走路都會放輕腳步,生怕吵到他,為此林書安哭笑不得。讀書學知識本就非一日之事,要考的在學堂已經學的差不多,眼下也不過是鞏固加深記憶罷了。

甄妙她們說話本就嬌軟,不似隔壁家的嫂子一開口怕是隔著山海遠的人都聽得到,再說要是能被她們給影響到足以說明他讀書不認真。

雪後的天空湛藍,小鎮在寒風中瑟瑟發抖,轉眼間已經要過年了。

他站在屋簷下手負在身後,仰頭看著天際的太陽,聽到腳步聲看過去,笑著稱呼道:“姐。”

甄娟回屋裡拿針線笸籮,走至屋前摸了摸自己腕上的鐲子:“妹夫寫好對聯了嗎?妙娘在前麵熬好了漿糊,一會兒就能貼。”

林書安點了點頭,視線瞥到甄娟的鐲子,想到這半年甄妙也沒添置首飾,打算尋個空閒的時候帶她去首飾鋪子看看。

甄娟順著他的視線往手腕上看了眼,笑著說:“這是我娘留給我們的遺物,姐妹倆一人一個。”

林書安皺了下眉,他從沒看妙娘帶過,隻是眼下也不好多說什麼。

吃過午食,趁著沒客人將對聯貼好,紅紙上的字跡遒勁有力,流暢優美,雖不認得不解其意但看著就心情好,方才路過的行人都誇這一手字寫得好,甄妙聽了比林書安還高興。

忙完林書安拉住甄妙的手,猶豫幾分問道:“姐說嶽母去世前給你們留了鐲子,我怎麼沒見你戴過?”

甄妙愣了下,眼睛看向彆處,笑道:“天天乾活磕磕碰碰的,萬一碎了怎麼好?那東西怪嬌氣的,難伺候,還不如包起來放好穩妥,想了看看就成。過年該置辦的都置辦好了,相公還缺東西沒買嗎?”

兩人做夫妻這麼久,她的每一個表情裡藏著什麼他都知道,沉聲道:“有什麼事是和我都不能說的嗎?”

甄妙抿了抿唇站在那裡不吭聲,她要怎麼說?說她在日子難熬的時候拿去當了?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一直往後藏的窘迫。

“真沒什麼,晚點我要出去見趟梁小姐,相公想想有沒有什麼要捎帶的。”

林書安搖了搖頭,心裡卻歎了口氣,回到屋裡坐在書桌前翻了幾頁書卻看不進去。

也不過是一瞬間他的腦海裡突然閃現出被他遺忘許久的一幕,提筆在紙上寫了個當字,細細想來那時的她在王氏手底下艱難過日子,沒有本錢買賣怎麼做的起來?方才看過甄娟手上的玉鐲成色還算不錯……

他分明是親眼看著她進了當鋪的,怎麼能將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

嶽母的遺物可見對她該是多麼重要,她被逼到走投無路才出此下策,而因為他的疏忽竟沒能將她給贖回來,心中當即生出一個念頭,若是真如他所願,多少也能給她些許安慰。

一年到頭即便是再窮的人家也會做身新衣裳吃點好的,甄妙平日裡做的飯菜就不比酒館的差。這半年家裡日子好過,一個月總能吃幾次葷,油水足身體也養得壯實了,他都圓潤了一圈,前陣子醫館的大夫給母親診脈,難得麵露笑容,說瞧著比以往好太多,大好也不是沒可能。

他整日忙於學業家裡的事情操不上心,甄妙那麼瘦弱嬌小的女子好似有用不完的精力,從不見她叫苦叫累,整日裡笑眯眯的,瞧著是發自內心的歡喜與開懷。

過年那天甄妙準備了一大桌子菜,罕見地熱了一壺甜酒,他們一家人酒量都不怎麼好,但一年就這一回喝點助助興,反正能有幾天清閒日子過,便是睡個日上三竿也無妨。

重生的這半年對甄妙來說苦累是身體上的,歡喜是心裡的,上輩子自從娘過世後,她們姐妹倆的這一生就被烏雲罩頂,從生到死渾渾噩噩如行屍走肉,逢時過節往娘家送點東西可要經曆一番冷嘲熱諷和白眼,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傻。

人與人從來都是你對我好一分我還你十分,也虧得她能不知疲倦的忍受十年。

溫熱的酒下肚,淡淡的甜味在心裡蔓延,她是頭一回喝酒,不想一杯就紅了臉頰。

等吃完這頓飯整個人都暈乎乎了,一旁的姐姐見她這副樣子忍不住調侃她:“就你這點酒量,往後在外麵可不能讓你碰酒,妹夫扶她回去歇著吧,這幾天可算能把這半年的覺全給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