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七十章(1 / 2)

寒門學子眾多,全然指望家裡供,哥哥嫂嫂弟弟弟妹隻怕也不依,多是利用閒暇時抄書,或是為有錢人家寫賦寫碑文,以此來賺錢貼補家用。

不光本朝,曆代學子皆是如此,流傳多年的老規矩,被縣令大人如此一問倒真不知哪裡出了錯。

甄妙聽婆母提過,那些年找相公求筆墨的人多的是,相公大多不予理會,直到王氏獅子大開口要二十兩彩禮錢,他才不得已為一位有錢的大老爺寫了祝壽詞,縣太爺好端端提這事做什麼?

難不成是那位老爺犯下大罪拖累了相公?

她急得忍不住跺了跺腳,卻也隻能在一邊乾著急,生怕自己胡亂開口添了亂。

眼睛不由地再次落在那帶了血跡的手背和衣裳,心裡一陣抽疼。

再看那不遠處站著幾個身著華衣的公子,交頭接耳,嬉笑連連,一臉看好戲的表情,要說這事和他們沒關係,她一千一萬個不信。

這些個下做東西,閻王爺放他們投胎的時候沒睡醒不成?怎麼將這些人渣給投胎到好人家享福?

愈想愈氣不過,在那些人裡多看了兩眼意外發現竟沒有那位梁家公子。

也就在這時,相公往過來瞥了一眼,看到她有些驚訝,而後搖了搖頭示意他沒事。

甄妙心疼相公最喜愛的衣裳被糟踐了,心疼相公被這些該去豬圈裡泡一泡的肮臟人禍害,又擔心這麼冷的天在地上跪得久了,萬一傷了身體怎麼辦?

想的越多也就越發覺得這個所謂的父母官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更何況他自己的兒子也摻和在其中,其中少不了他的縱容。

這些人難不成都是衝著相公來的?

坐在縣令身邊的一位老爺摸著下巴說道:“做學生心要擺正,好好讀書才是正經,一味攀附諂媚壞了品行才要不得,仗勢欺人更是錯上加錯。”

旁邊竟還有人幫腔,甄妙氣急敗壞,腦子突然間變得空空,竟想不出什麼法子來幫相公。

林書安拱手道:“去年鄭老爺大壽,由觀閱書齋掌櫃的牽線,學生代為作賦祝壽得酬銀四十兩,此後一心在學堂讀書,日日往返於學堂和家兩處,這幾人更不曾見過,若不是他們無端挑釁,學生更不會與他們白費功夫。”

一旁的鄧公子冷哼一聲:“好狂妄的口氣,是不是今兒見縣令大人也是白費功夫?”

甄妙真恨不得過去狠狠踹這人兩腳,故意火上澆油,生怕縣令大人不怒。

“求學入仕,人之本心罷了。學生愚笨,非天縱英才,隻得勤奮苦讀,多積累學識,自然不願虛度光陰。”

大字不識的尋常百姓自然聽不出其中有何用意,可在場念學堂的人都聽過林書安的大名。

他從未上過學堂又是中途入學,能進明思學堂已經讓人瞪眼,偏偏這大半年,先生隨堂小考他都名列第一,先生的獎勵拿到手軟。

如今他自嘲愚笨,在場的所有書生都受到了侮辱。

縣令的臉色凝重了幾分,眼睛裡的寒冰卻有消融的意圖。

“至於諂媚、仗勢欺人……學生自問行得正坐得端,實在想不出何時有做過,懇請指點一二。”

之前厲聲指責的人卻被他反將一軍,一張橫肉顫動的臉憋的通紅,竟是屁都蹦不出一個。

縣令不動聲色地看了兒子一眼,那些無證據的傳言不能從他的嘴裡說出來。

林書安寒涼的視線再度落到那幾個人身上,沉聲道:“學生也大為冤枉,求大人還學生公道。”

有人小聲說了句:“這幾人油頭垢麵,雙眼無神,一看就是嗜酒貪色之徒,尋常人見了都會繞道走,更彆說林書生這等讀書人,還請大人明察。”

當即有人附和:“怕是瞧見林書生的娘子買賣做得好,以為他是個文弱書生想打劫,反而偷雞不成蝕把米吧?”

越來越多的聲音嗡嗡響,站在一旁看熱鬨幾個公子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這是犯了何事?圍了這麼多人怪唬人的。草民拜見縣令大人。”

來人便是用四十兩向林書安買祝壽文章的鄭爺,瞧見林書安,驚道:“幾日不見,林兄怎得這麼狼狽?我方才去了趟觀閱書齋,佟掌櫃的同我說你攤上麻煩了,我尋思著不該與我家有關,心裡放不下,所以過來看看。現在一看是打架鬥毆倒是放心了,咱們的父母官公正廉明,明斷是非,必不會讓好人蒙受不白之冤。”

縣太爺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臉色瞬間又變得難看,再次將林書安劃為鄭家一黨。

林書安見縣太爺對他為鄭家費筆墨有這般大的意見,心道不過一方彈丸之地,也要學朝廷分個黨派,互看不順眼,當真太過可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