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九十三章(1 / 2)

我嫁的書生超寵妻 容黎 17488 字 3個月前

那日之後飯館裡恢複以往的熱鬨。

甄娟時常到前堂查看有沒有可疑之人,瞧著食客談笑正歡,任憑她怎麼看都沒覺得有何異樣,心中越發肯定方子淩的話聽不得,不過是為了哄騙她罷了。

好在當初她留了個心眼,如今一切平靜,便將方子淩這個無恥賊人拋在腦後,至於被占了的便宜就當被狗啃了。

距離鄉試還有一個月,學堂裡的同窗愈發用功,夜深了亦有人在挑燈夜讀,甚至有人連做夢說夢話都是之乎者也。

林書安心裡也不輕鬆,但離考試越近在彆人眼裡他的表現卻過分悠閒了,天黑便歇了,早起了才讀書,一派十拿九穩的樣子。

雖不齒他如此做派,心中又羨又妒。此人是以院試頭名入的府學,每年可領由官府發的四兩銀子,月考季考名列前茅,又得教授賞識,就連那些子哥兒都想與之攀交情,若不是他早已有了妻兒,十分樂意為他與家中姐妹牽紅線。

府學治學嚴謹,即便有瞧他不順眼之人也不敢在學官眼皮子底下作亂,加之林書安此人為人挑不出半分錯處,清清冷冷,與誰都客氣,中間隔著一座大山。

吃過中午飯,林書安消食後拿了本書躺著看,待有了困意剛閉上眼被人推了下肩膀,不緊不慢地睜開眼,瞧見來人,神色略冷了幾分。

那人滿臉堆笑,一副討好的模樣:“林兄,今兒知府大人家的子今晚在醉滿樓設宴款待友人,我得了張邀貼,來請林兄同去。”

林書安複又閉上眼:“駱兄自去便是,你也知曉我向來不善應酬。”

“多去個兩次便好了,那位蔣子可是知府大人的兒子,他之前便想與你結交,私下裡對你幾次誇讚。都說朝中有人好做官,依林兄的本事將來鐵定是要在朝堂大展拳腳的,關係多些,走的路也多,說不定得人提攜,一飛衝天也未嘗不可。”

林書安笑:“路還是一步一步走為好,眼下鄉試考成什麼樣都不知曉,便想站在朝堂上坐天子近臣未免太過荒唐,家中小兒聽了也會笑話。我如今乏困的很,想先歇著了。”

那駱子也不好再強求,晚上去給知府子回話,那人笑:“原本想為趙兄出口氣,不想人家是個明白人,心裡不舒坦便多飲些酒。有個好消息要告訴趙兄,前陣子我與京城戶部尚書家的子送了封書信,他對趙兄甚是喜歡,想與你結實,你可願與我同去?”

趙英不懂喜歡是何意,想起父親不願為他的前程奔忙,反而要讓他老老實實憑考科舉入朝為官。這讓他在一幫早已謀好前程的兄弟中如何立足?

“自是願意,勞煩蔣兄為我奔忙了,往後小弟若是有出息,定報答蔣兄的厚待。”

“好說好說。”

“隻是這林書安不識抬舉,蔣兄還是要多加敲才行。”

從醉滿樓出來夜已深,七月夜裡起了風,吹去了一絲酒意,等候在外麵的小廝扶著醉醺醺的趙英說:“子為何要為了那個姓林的這般動乾戈?若是被老爺知曉了,隻怕又要訓斥您了。”

“子我最不喜那種清高之人,他不是不會彎腰嗎?子就讓他多栽幾次跟頭到時候就會了。”

小廝沉默不語,雖說這世上的仇與怨有時候來的就是這般莫名其妙,可想法設法要斷人家的前程未免太不上,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數年寒窗苦讀若這次功敗垂成,比要人命還殘忍。

趙英自說自話了半天,身邊人無回應,笑了一聲:“怎麼?瞧不上你主子?”

“小的不敢。”

七月中旬,林書安新抄的一批書要交付於書齋,因為要的急,他從官學出來抄近路走進一條小巷子裡。

這兩年他得府城聚賢書齋掌櫃的賞識接了不少與他來說大有益處的活,讀書人最愛書,尤其是被世家大族珍藏在藏書樓的孤本,那是他們這些寒門學子一輩子都難觸及的珍寶。

臨近鄉試,他原本算收心安心複習,直到掌櫃的說起這本名為《花間集》的孤本,他心中大動,這是前朝頗有盛名的大才子魏延所著,後來朝代更迭,戰火四起,待天下大定,留存於世的竟隻剩這一本了。

林書安自然聽過盛名,如此難得的好運氣他怎舍得拒絕。

從掌櫃的那裡的知這孤本是前年從朝中退下來的一品大官的私藏,原本不輕易示人,是這位大官府上的子親自找掌櫃的選人謄抄,雖不知為何如此,惹來眾多書生眼饞。

這種好事落在他頭上,自然也招來眾多人的羨慕及嫉妒。

走至今日這一步,越發覺得在桃花村的日子才是最安穩的,遇到的人也是最純良的。

走得越高,憂心事越多,心思複雜之人也越多,凡事都不在單純,看似前程風光,實則如入泥流,將來能不能洗得清全看他能否把得住。

他平時不願意走這條巷子,牆角堆滿雜物不說,時常有婦人從窗戶上往下倒臟水,天氣熱些還好,若是到了隆冬時節,全結成了冰,讓本就坑坑窪窪的路越發難走。

此時巷子裡來往的人不多,除了他之外還有一位懷抱壇子的老婦人,那婦人衣著粗鄙,滿麵滄桑,彎腰埋頭看著地麵大步往前走,時不時抬頭看一眼,。

兩人各走各路,原本相安無事,隻在走至一處坑窪之處,那老婦人一腳踩在坑裡,身體晃了晃,林書安快步要過去扶人,卻見那婦人將手裡的壇子摔了出去,瓷器碎裂的聲音在安靜的小巷子裡顯得過分刺耳。

頭頂傳來木窗被推開的吱呀聲,老婦人拍著大腿心疼地嚷:“我這半壇子醋。”說著往前走了兩步,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痛苦的直哼哼。

林書安再走近的那刻突然往後退了幾步,而就在此時從小樓窗戶上一盆水潑下來,澆了那老婦人一身。

那老婦人渾身濕透,指著林書安直埋怨:“你這孩子心腸怎麼這麼壞?看我一把年紀摔了也不知扶起我來。”

林書安這才上前去將老人拉起,聲音清冷:“老人家,這話倒不如問問您自己。得了人不少好處吧?不然使了這麼多年的壇子也不舍得砸了。”

老婦人的臉色當即垮下來,眼睛躲閃,倔強:“你胡說,我隻是崴了腳。”

“巷子口旁邊就是糧油鋪子,為了不堵著路幾大車糧食經常停放在巷子裡,日久天長,鋪的青石板都壓斷了,我看您方才走的甚是穩當,不像是頭回走。我無意冒犯,隻是您這穿著想來家中艱難,往日寧肯自己摔了也不舍得砸碎壇子,今兒如此大方,又因為這壇子的聲音,樓上的人往下倒水。是誰讓你這麼做的?”

“不知你在說什麼。”老老婦人推了他一把,見他懷裡用布裹著的看似書本東西落在泥水中,匆匆跑走了。

林書安布包拿起來,看了眼上麵被水濕而變深的痕跡,眉眼間閃過一片凝重。

不必說這擺明了就是衝他而來,想來人已經在書齋裡等著他了。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熱鬨非凡,馬脖子上的鈴鐺脆響,往常稍顯安靜的書齋門前停了一駕華貴的馬車,馬車上偌大的梁字正是《花間集》的主人。

即便退下來的大官,威嚴猶在,尤其是在山高皇帝遠的小地方,便是知府見了都得自稱下官,可以說無人敢惹。

此時梁家大爺正麵色沉凝地坐在隔間中,林書安從外麵進來,正好見他心煩意亂地將端起來的茶盞重重擱在桌子上,經身邊人提醒抬眼看過來,臉色不愉:“你可讓爺好等,東西呢?”

下人從林書安手上不客氣地拽過布包,手上一陣濕黏,瞬間臉色大變,快步走到梁大爺身邊將東西遞過去,果然自家主子的臉色當即沉下來,怒氣上湧,一張寬厚的臉上布滿要吃人的表情。

可不是,老爺最喜愛的孤本在外飄零數年已經有些殘破,若不是世家好友相求,老爺壓根舍不得讓外人碰,誰知千叮嚀萬囑咐還是出了岔子。

“好大的膽子,將我家老爺的珍藏之物毀成這般,你是何居心?”

梁家大爺強忍著怒氣瞪視林書安,朝他要個說法。

林書安拱拳行禮卻說:“不知掌櫃的在何處。”

他不接茬反而問出如此不相乾的一句話,梁大爺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倒是一旁的下人怒火滔天:“放肆,這就是掌櫃的精挑細選的人?此書價值連城,怕是你傾家蕩產都還不起。”

隻是主仆兩沒有從他身上看到一點懼怕,男人身長如玉,腰杆筆直,不卑不亢,一副坦蕩模樣,倒不知該說他太狂妄還是讀書把腦子讀壞了。

“什麼事惹得梁叔發這麼大的脾氣?”

隔間的薄簾子被拂開,從外麵進來兩個衣著華貴的子,視線落在林書安這裡,上下量兩眼,笑:“這不是林兄嗎?昨兒本想請林兄小酌兩杯,林兄不肯賞臉,不想今兒在這裡遇上了。”

如此倒不難找出算計他的是什麼人了。

能算準他何時來書齋,又知曉他手中所帶的是何珍貴之物,掌櫃的同他提及此事時旁邊不少書生也是知曉的,會是他們?從方才梁大爺身邊下人的反應來看,有幾分急於給他定罪的急迫感。

如此在腦海裡反複轉了轉愈發認定,心梁府的下人倒是威風的很,背著主子私下裡與人做這等惡事,狗仗人勢。將來他府上可容不得這種人,他辛苦築起的房屋被這等蟻蟲給禍害了。

“蔣子有所不知,我們老爺最珍愛的《花間集》就在這裡麵包著,瞧瞧這沾了水泡成什麼樣了,也不敢貿然開,萬一撕扯爛了可怎麼好。”

趙英心中暗喜,這一兩銀子倒是沒白花,作勢瞧了一眼,心疼:“林兄實在太不當心了。”

蔣子撇了下嘴,也是一臉痛惜:“僅存於世上的孤本,就這麼毀了,確實可惜。林兄也真是,眼看馬上就要鄉試了,不好好讀書怎麼還淨想著錢財之事?聽說你家娘子飯館買賣十分好,何不將機會讓給彆人呢?也不至於讓自己攤上大事。”

而此事不光隔間裡的人知,屋外的書生知曉,就連外麵的尋常百姓都得知官學有個品學兼優的大才子林書安損毀了大老爺最珍愛的書冊,有價無市的珍品,這可是賠了命都還不起的。

甄娟從點心鋪子買了如婉喜愛吃的桂花糕,剛要去買些針線,聽到街上的人正在議論什麼,原本沒注意,待聽到這個要死的人是自己的妹夫當即慌了神,拿起的彩線從手裡滑了出去,整個人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那位才從朝堂退下來,連知府大人見了都得畢恭畢敬的賠笑,一個窮酸秀才不知死活,闖出這麼大的禍事。書讀的好能中舉人又如何?在大官麵前也不過如此而已。”

甄娟轉身往回走,走了幾步停下腳步,眼下回去告訴妹妹除了擔驚受怕什麼事都辦不成,眼下要緊的是如何辦妹夫度過難關。

她的腦海裡閃現出一人影,二話不說轉身往上次去的小巷子裡跑去,這回沒有半分猶豫,抓著門環拚了命地敲門,不把這扇大門砸出洞來誓不罷休。

上回的下人瞧見是她,還未行禮,人已經一陣風的跑進院子裡了,嗤笑一聲,裝什麼貞潔烈女,嘴上義正言辭一有事還不是往權勢富貴這邊跑。

彼時方子淩正捧著一本書看,他眉頭緊皺,一臉不耐,翻了兩頁重重拍在桌上冷聲:“什麼狗屁玩意兒,去帶……”

甄娟就是這會兒闖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求救:“我妹夫攤上事了,得罪了人,你能幫他嗎?我想在我妹知前將這事給了了。”

方子淩看了眼站在眼前的人,笑了聲,略微溫和地說:“既然你來求我,我幫你便是,既然是見貴人,也穿戴整潔隆重些。”

甄娟手指攪弄在一起,秀眉微攢,牙齒緊咬唇瓣,往前邁了一步拽著他的衣裳:“人命關天,你換什麼衣裳?”

方子淩的手剛碰到腰間的束帶,聞言一頓,隻得作罷,笑:“既然如此,便依你,你可得記住,下一回你得親自為我更衣。”

甄娟的手顫了顫,無聲地低下頭,餘光看到他從匣子裡取了塊玉佩佩戴上,拿起桌上的兩本書扔進旁邊中年男人懷裡,拋下一句:“迂腐書生看的都是什麼無病呻、吟的玩意兒,成了,帶路吧。”

這一路他們是乘馬車去的,甄娟跟在方子淩身邊,低頭看了眼自己,低頭不出聲。

進去書齋竊竊私語地人瞧見他們進來,衝那個中年男人喊了聲:“掌櫃的,您快去瞧瞧吧,梁家大爺親自來了,這會兒正和林書安理論。”

甄娟猛地抬頭看向拿著折扇在掌心一下一下敲擊的人,許是察覺到她的目光,轉頭看過來,笑:“怎麼?”

甄娟搖了搖頭,將心裡的猜測壓下去,方子淩不過是他們鎮上的無賴,府城這種地兒他又算個什麼,她也不過是實在找不到能幫上忙的人了,這才抓著他做救命稻草,人微言輕,勢單力薄,真遇上這種大人物心都慌的要命。

走至隔間前,聽到裡麵傳來妹夫的聲音:“梁爺家中的奴才該好好管教了,明知主子珍視,還幫著外人毀壞,可真忠心耿耿,不知得了多少好處來對付我這個窮酸書生。”

梁大爺不解地看了眼身邊的喊冤的奴才,也顧不上父親等珍藏,反倒對林書安指控自己的奴才要害他生出幾分好奇:“你有何證據?平白誣陷人,縱使我惜才免不了也要去官老爺哪裡的挨頓板子。”

林書安說出來的話不過是猜測罷了,賭的就是那人能不能沉得住氣,倒不想果然不負他所望,他的話音才落那人就現了原型。

“梁爺若是不信,不妨去他的住處搜搜看有沒有不屬於他的財物。能買通您身邊的奴才,想來財物定為可觀。”

“一派胡言,大爺您要為奴才做主啊,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做這等糊塗事。他是故意離間我們主仆情分,這人心思歹毒肯定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梁爺摸著下巴悠悠說了句:“既然你沒做,為何有這麼大的反應?該不會真做賊心虛了吧?”

那奴才這才安靜下來,躬身立在一旁,看向林書安的視線裡淬滿了惡毒。

“林書安,我們來個賭,如果你贏了,我一概不追究,要是這狗東西真做了賣主求榮的事兒,一頓丟莊子上去自生自滅。你若中舉,我梁家派人一路好吃好喝送你上京如何?”

林書安沒說什麼,雙手抱拳行了一禮。

站在門口的兩人聽到主子的吩咐辦事去了。

甄娟見方子淩壓根沒進去的心思,趁人不備急得扯他的袖子,反被他握住手,輕聲說:“彆急,看會兒熱鬨,你這妹夫了得,不是庸才,這些人不見得能鬥得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