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一愣，他以為這句玩笑話應該被忘記才對，但是沒想到阿塔爾記了下來。
他知道自己的腳步應該重新動起來，可是卻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傻站在原地，然後羅伊的聲音也響起來了：“小傑鳥，來吧。”
“就當給自己放個假。”阿塔爾說。
傑森默默咀嚼了幾遍這個句子，最終妥協了。
綠箭俠看了他的家人們一眼，無奈地聳肩，然後接過康納扔給他的一套西裝，走向浴室去換衣服。
傑森和阿塔爾倒是免了這一步，因為兩人身上穿的衣服已經是便裝了。
阿塔爾把傑森推到了直升飛機裡麵，沒有立刻挨著他坐了下來，而是回頭看了一眼奧利弗的位置。
傑森猝不及防靠上了康納，後者禮貌地朝他笑了一下，真誠卻並不讓人局促，他說：“謝謝，我們欠你一個人情。”
“哇哦……”傑森心想，為什麼他的家人就沒有這麼正常的人？
他把原因歸結於蝙蝠那裡沒有一個合格的女性來照顧家庭，綠箭俠選擇共度一生的人是代號黑金絲雀的一位女性英雄，而她顯然把康納照顧的很好。
就算康納沒有說話，你都能在他身上看到彬彬有禮、溫柔平和的特質——
傑森唯一能想到接近他的形象是迪克·格雷森那個家夥。
可是這終究和迪克不一樣，因為迪克總是把敵人和朋友兩者弄得黏黏糊糊，界限不明，糾纏不清，而康納非常懂得劃清敵人和朋友的界限。
“所以，你現在不生氣了？”傑森隨口問道，他沒忘記羅伊趕回去說的那句話。
就在這個時候，阿塔爾鑽了進來，他靠在傑森身邊，後者伸手扶了一把，阿塔爾感激地看了傑森一眼，他不自然地移開視線。
“這個嘛，”康納伸出手撥弄了一下自己的耳麥，有點漫不經心，“還好吧，我本來也沒怎麼生氣。”
“這還叫沒怎麼生氣，”在前排控製直升飛機的羅伊忍不住說道，“傑鳥，你不知道，我回星城時候，他幾乎把黑幫都快清理乾淨了。”
以一種非常血腥的方式。
那段時間，黑幫和反派們都安分的不能再安分了，沒人敢撞在康納手上，這位年僅十九歲的男孩可不是他們遇到的那些能夠找關係或者賄賂的執法者。
“高效、快速的方式。”康納為自己辯解，“否則我也不會這麼快找到阿塔爾他們了。”
羅伊微微側過身，朝阿塔爾攤手，做出無奈的動作。
“……他翻了個底朝天，差點把星城給毀了，真可怕。”
一座城市不可能沒有它的黑暗麵，而星城的黑幫也是這座曆經歲月的城市的支柱。
它們和綠箭係人馬維係著微妙而平和的關係，但康納這次的憤怒差點摧毀了這座城市。
不過讓羅伊覺得好笑的一點就是，黑幫和唯恐天下不亂的反派們居然自發積極地幫康納找起了人——
因為害怕綠箭俠真的不回來，這位手段雷厲風行的青年會成為星城新的守護者，那就慘了，他們沒有好日子過的。
“我沒有。”康納警告地看了羅伊一眼。
“噗嗤，”羅伊蜷起手放在嘴邊笑了，“好啦，我不給阿塔爾告狀啦，行了吧？”
他的話音剛落，綠箭俠就出現在麵前。
不對，現在應該叫他奧利弗了。
這位一句話就能掀起星城娛樂頭版狂歡的男人金發微微淩亂，藍眼醉人。
康納和他長得很像，不過奧利弗的氣質卻更加浮誇，像是下一秒就會做出什麼荒唐事。
羅伊立刻閉嘴。
奧利弗身體一頓，狐疑的目光在他們身上轉了一圈：“你們為什麼不說話了？剛才不是還在說話嗎？我看到了。”
康納、羅伊不約而同地移開視線，假裝沒看到奧利弗。
傑森閉上了眼睛，誰都不想看。
“你們是不是剛才在說我的壞話？”奧利弗的聲音更加懷疑了。
“沒有啊。”隻有阿塔爾說話。
“肯定有吧！”
“你不要理他，阿塔爾。”康納眼睛看著窗外說。
奧利弗氣憤地坐在了羅伊身邊，那是唯一的位置了，羅伊發出嫌棄的嘖聲。
“不說算了。”
阿塔爾汗顏，現在他又發覺一點不同了，起碼在傑森他們家，蝙蝠俠肯定是身處在金字塔頂端的那一類，而奧利弗絕對是在食物鏈最底端。
羅伊的手劈裡啪啦在控製台上按了一通，直升機螺旋槳旋轉，阿塔爾扒在窗戶上往下看去，驟起的風流將下沿的臨時搭建的帳篷刮得東倒西歪。
他們在迅速上升，羅伊吹了聲口哨，然後直升機朝夜幕更深處飛去。
阿塔爾感覺昏昏欲睡，這一晚太漫長了，一旦鬆懈下來，就感覺眼皮在打架。
耳邊的聲音在遠去，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晃了晃，逐漸沉入半醒半睡的夢中，聲音漸漸地縮小了，隻能聽到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
“蝙蝠俠和羅賓打傷了阿塔爾。”奧利弗突然說。
阿塔爾：“……”聽起來怎麼這麼像在告狀呢？
奧利弗居然還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麵。
“好，我知道了。”
雖然康納很平靜地回複，但莫名給阿塔爾一種感覺是在說“我記住了”。
“兩天後，韋恩企業那邊會來和奎恩企業談合作，”康納說，“我會告訴那邊讓布魯斯·韋恩過來的，他會來的。”
他恍惚間，似乎聽到傑森為此忍不住笑了一聲。
“他睡著了。”傑森輕聲說，阿塔爾感覺自己身邊靠著一團熱源。
然後身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一件體溫的東西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努力想睜開眼，但隻能看到一點外套的邊緣，就徹底睡了過去。
……
不，不能算睡著。
他耳邊慘叫的聲音由遠到近，逐漸淒厲，仿佛成千上萬的人在痛苦的嘶嚎，一股腦灌進他的大腦裡，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因為過負荷開始流血。
阿塔爾猛地睜開眼。
他立刻發現自己正身處在一間破舊的仿佛下一秒就可以拆除的房間裡，視線仿佛蒙了一層昏暗的濾鏡，而身體筆直地站在正中央，雜亂的聲音如同潮水一樣迅速褪去了。
隻留下清晰的一句：“現在，你明白你自己的身份了。”
是係統的聲音。
“這是怎麼回事？”阿塔爾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感覺到了一絲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