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歡回頭看了一眼。
男人修長的脖頸後麵,好幾道抓痕。
作為一個過來人,常歡十分清楚那到底是怎麼來的。
哦,看樣子穩了。
鐘樂期有了著落,應該就不會動不動來找他的另一個“爹”了。
就是景恒回頭知道,他現在低了自己一輩,成了自己的“兒婿”,會有什麼樣的感想?
·
常歡剛下戲,準備離開,小酒拿著一張紙,小跑著追了過來。
小酒把紙遞上來:“常老師,這是劇組給您安排的舞蹈老師,下麵是她的聯係方式,還有教室地址。”
常歡低頭看過去,那個地方他有些印象,還挺偏僻。
小酒說:“是偏了點,但是這個老師帶過很多圈子裡的學生,而且特彆有耐心。”
常歡點了下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上車後,他給老師打了個電話,確定對方今夜有空後,便直接去了舞蹈教室。
老師果然如小酒所言,很有耐心,且性格溫柔。
常歡身體的柔韌性不錯,雖然錯過了最佳的學習時間,但學個皮毛,用在電影的表演上是足夠的了。
老師也知道他這是集中式學習,教授的時候隻挑電影裡需要的那些動作來練。不過一節課的時間,常歡就收獲頗豐,花架子擺的不錯了。
常歡好久沒這麼痛快拉過韌帶了,直到回家上了樓,還覺得整個身體輕盈的不得了。
他展開雙臂,做了個剛才新學的舞蹈動作。
他剛仰起脖子,正對麵的書房門從裡被拉開,露出男人麵無表情的臉。
常歡:“……”
薄文熠:“……”
常歡收起動作:“我回來了。”
他收著尷尬,解釋,“我剛才是在練習今天新學的舞蹈動作。”
男人輕咳了一聲,目光淡淡:“看起來學的不錯。”
常歡:“……”
他轉身,“我先去洗澡!”
“明天還要去嗎?”薄文熠在他身後問。
常歡聽出來薄文熠是在問他學跳舞的事i,轉回身:“要,我得趕緊把這些動作練熟了,把那段劇情拍完。”
薄文熠皺了下眉:“那你以後下戲了,都得去那邊學跳舞?”他說著低頭看了眼手表,“現在已經十點了。”
“笨鳥先飛嘛。”常歡不以為意,“而且我得多拉拉韌帶,不然的話,很多動作做起來僵硬不好看。回頭要是電影裡效果不好,豈不是白白浪費了我的努力?”
像是想到什麼一樣,男人很輕地笑了一聲。
“好,我知道了。”
常歡站在淋雨房裡洗澡時,還是沒想明白薄文熠最後那個笑是什麼意思。
還有他說“知道了”。
他又知道什麼了?
想著想著,常歡伸出手,很自然地擠了一下薄文熠的沐浴露瓶。
然後,繼續很自然地塗抹到自己身上。
·
第二天晚上,常歡結束跳舞學習,和老師告彆後,準備去隔壁的置物櫃裡拿自己的私人物品。
才走出教室門,就看到薄文熠背身而立,站在走廊的窗邊。
常歡很意外:“你怎麼來了?”
薄文熠的目光落在他微微汗濕的額頭上:“老陳那邊還沒忙好。”
老陳是給常歡開車的司機。
今天送常歡去片場後,便和他請了假,說家裡有點事,晚上再去舞蹈教室接他。
常歡愣了一下。
倏地又覺得這樣很正常。
薄文熠這個人吧,表麵看著是挺冷酷,嘴巴也毒,不贏不休的。
但骨子裡,其實並沒有他表麵展現出來的那麼冷漠。
正如柯南昨天說的那樣,薄文熠是個好人。
常歡不客氣地說:“那就辛苦你了。”
男人挑眉:“知道我辛苦,記得以後好好報答我。”
常歡:“……”
這個人就是有這種本事,當你對他產生一點好感的時候呢,他又會用下一句話把你的這點好感全部清除。
踩點特彆準。
常歡嘖了一聲,去置物櫃裡取了東西,跟薄文熠肩並肩走出了大樓。
夏天雷陣雨多,外麵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瓢潑大雨。
這邊的樓比較老,下麵沒有地下車庫,門口又不能停車。
得走好一段路才能去停車的地方。
薄文熠隻帶了一把傘,兩個大男人合撐,身體挨得特彆近。
走了沒幾步,薄文熠開口:“你昨天用了我的沐浴露。”
常歡:“……”
這個人是屬狗的麼,他都一身汗了,為什麼還能聞得出他昨晚用了什麼沐浴露?
常歡淡定回:“你聞錯了,我用的自己的。”
等下回去一定要把自己那個空瓶子丟掉。
“是麼?”
“是。”
薄文熠“哦”了一聲。
接下來是短暫的安靜,隻聽到四周沙沙的雨聲。
隱約不遠處,還有雷鳴聲。
薄文熠突然停步,然後靠過來,頭湊到他的頸側。
雨絲如注,常歡清晰聞到了從男人身上傳過來的,比四周雨霧裡的草木清香更濃的鬆木味。
脖頸處一陣熱意。
常歡輕顫了下,想要扭頭避開,剛一動,頸側就被按住了。
薄文熠說:“我不信,我要再聞一下,看你是不是騙我。”
常歡清晰聽到了男人在頸側,深深的吸氣聲。緊貼著對方的那部分皮膚,像是被燒起來了一般,又熱又麻。
還帶著難以言說的酥癢。
幾秒後,薄文熠就著原來的動作,火熱的吐息又打到了那片皮膚上:“我聞出來了。”
常歡愣愣地:“聞出來了……什麼?”
“聞出來了——”男人輕聲笑,“你是個小騙子。”
這一聲貼耳朵極近,常歡隻感覺有電流隨著耳道一路劈裡啪啦,渾身的寒毛都被帶了起來。
他茫然抬眼,眼前突然閃過一道白光,是相機的閃光燈!
常歡瞳孔劇縮,雙腿發軟,幾乎不帶猶豫地,就直直就往男人懷裡撞進去!
男人懷抱寬廣,鑽進去了,那股鬆木味道更濃了。
這種感覺讓他倍感安全。
常歡用力抱著男人的肩背,對著男人的胸膛,深呼吸了好幾下,那劇烈跳動的心臟才稍微平複了些。
薄文熠的手臂圈在他腰側,聲音沉沉在他耳邊響起:“是有人偷拍。”
常歡身體一凜。
果然。
耳邊依舊是大雨墜地的劈裡啪啦聲。很快,有腳步聲踩在雨裡漸遠的聲音,常歡吸了吸鼻子,從男人的懷裡探頭出去。
雨霧迷蒙中,有人影綽綽往路對麵的小巷子裡跑去。
常歡從薄文熠懷裡掙脫,想要追上去。
才跨出一步,腰被扣住,薄文熠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不用追。”
常歡怔了一下,回頭看他,沒什麼血色的臉在隔著雨霧的路燈下,呈現出一種慘烈的白:“那就這麼讓他偷拍了照片?你不擔心他回頭把照片散播出去,加些亂七八糟的字眼,歪曲事實來抹黑你?”
許是常歡如臨大敵的模樣太少見,薄文熠極難得地猶豫了片刻。
他的目光一寸寸從常歡臉上移動,最後停在男生滿裝著緊張的雙眸裡。
遠處悶雷轟隆,雨更大了。
薄文熠的聲音,在這些繁雜的聲音裡,特彆清晰。
“我抱的是我堂堂正正的合法伴侶,為何要懼怕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