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在做夢?
怎麼會有這?麼糟糕的人生呢?
她的冷漠麻木在這?個?時候又變成了另一種極端的狀態,自責,無法控製地自責,她不能停止地想著——都是我的錯,我明明察覺了方顯不是好人,為?什?麼不拚命把媽媽拉拽出?來?
我是不是真的很自私,隻考慮自己??
後麵又變成了——媽媽其實一直很缺愛,可我卻不能填補她的內心,我是個?不合格的壞孩子,我這?種人,根本不會為?彆人考慮,我配不上?任何人的喜歡。
程鬱理那段時間?一直很恍惚,覺得自己?一無是處,可同時,又有一種莫名的力量支撐著她自救,她或許是抑鬱了,但是她不願承認這?一點。
她的生活變得一落千丈,沒了錢,隻能搬出?原來的高檔小區,去住便宜的廉租房,她自虐一般想活著,好像在懲戒自己?。
有時候,她會對這?個?世?界冒出?突如其來的怨恨。
憑什?麼她要?這?麼慘?
她害怕自己?會變成一個?壞人,徹底墮入地獄,於是經常有意識地約束自己?,那種狀態,很像是一個?機器人,按照程序設定,按部就班地完成任務。
要?積極生活,要?好好讀書,不要?一直沉浸在不好的過去……
一個?正?常人根本不會去思考的雞毛蒜皮的小事,她卻反反複複去提醒自己?,因為?,負能量一旦泄露出?來,就成了止不住的洪水。
她
覺得隻有這?樣才能把內心的淤泥填埋在深海裡。
程鬱理這?樣糟糕的人生被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終結,雖然她不想死,但也沒那麼想活著,或許也是好事。
躺在空曠的斑馬線上?,程鬱理失焦的眼神望著蒙蒙亮的天空,其實那個?時候她看不見任何東西了,耳朵也聽不到什?麼了。
可莫名地,她會想起?九歲的時候,撿到的那隻小羊羔。
他叫什?麼名字,她已經記不清楚了,或者是故意讓自己?遺忘——因為?怕念得太多?,會下意識將他當作溺水浮木、救命稻草。
可她不配。
小羊羔好像姓江吧。
他應該依舊是白白淨淨、漂漂亮亮,起?碼不會過得她這?麼糟糕。
程鬱理這?麼想著,所以她不知道,看到她倒在馬路上?,背地裡跟蹤她多?日的少年突然瘋了一樣跑過來,努力去觸碰她,好像去觸碰已經沒了光芒的太陽,試圖用自己?體溫讓她重?新變得鮮活生動。
哪怕,她真的死去了。
死人怎麼能夠複生呢?江若望又不是神,他想出?了一個?很夢幻、很哲學的辦法——他擅長電腦,就用計算機重?新模擬出?兩個?人的人生,讓鬱理經曆一個?完美的人生。
可惜,江若望自己?對完美的人生也沒有概念,創造的世?界反而有些不倫不類。
鬱理肯定不想去拯救誰,那就讓她對他儘情使壞也沒關係,她可以當一個?嬌縱任性的千金小姐,所有人都愛她。
至於他,無論多?壞的遭遇,他都可以承受,隻要?她可以好好的。
江若望喜歡程鬱理,這?是一種很畸形的愛。
童年的成長讓江若望默認愛是創傷,越痛才能越愛,隻要?他承受足夠的創傷,鬱理就會愛他,隻要?鬱理變成溫暖的太陽,就算他是苔蘚也沒關係。
這?種方法,稱之為?造神——將對方神化,而將自己?貶低到爛泥裡,渴望獲得對方的祈求、憐憫、關照。
他奇怪又不可控製地愛著她。
醒來後,明白一切的江若望枯坐在床沿枯坐了很久,他撫摸著自己?乾冷的心臟,眼睛幽幽的亮。
他忽然推開落地窗,翻越欄杆,來到程鬱理的房間?,少女
睡得正?熟,眉尖微微蹙起?,他悄無聲息地來到她身邊。
他忽然明白,那次在教?室裡的觸碰,為?什?麼會帶來遺憾了,因為?,他已經無法觸碰活生生的程鬱理。
江若望弓下身子,在少女額頭上?落下輕輕的一吻,像一曬即化的露水。
他像一個?不會表達愛的人形怪物,笨拙又生澀地念著她的名字,“鬱理……”
我喜歡你。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有很多想要說的,可是發現自己突然又寫不出來(撓頭)
個人覺得,青春期其實比童年還要重要吧,童年其實很難感覺到孤獨的,反而是後麵回想起來,才發現自己原來是不快樂的,而青春期這個時候,人格沒有健全,對外界冗雜的各種認知又沒有分辨能力,就很容易變得極端。
還有男主人設其實有點自虐人格,他無法想象一段沒有創傷的健康的親密關係,所以他的救贖就是,用自己的缺失去讓對方變得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