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獻祭(1 / 2)

樹下,少年少女對視著,光影在枝葉間穿插、勾勒、渲染,本來是一副很美好的?畫麵。

江若望想,如果那次,他去蕪城一中找她,她沒有忘記他的?話,他們的見麵也應該是這樣的吧?

可看著比自己矮大半個頭的?程鬱理,江若望的?心尖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針刺透了。

理理現在這種狀態實?在是太有自我犧牲的感覺了。

他懷疑,此時無論他對她提出多麼過分的?要求她都會欣然接受,她好像想把自己獻祭給他,哪怕他會踐踏她、羞辱她。

像是即將獻給暴君的?羔羊,擺在了饗宴上,隻等著人用剔骨刀將她徹徹底底剖開,—?點一點享用,而她本身就是最好的祭品。

江若望—?點都不希望她這樣。

他想說,“不喜歡。”

可是,他知道她是個敏感的?女孩子,她其實能察覺到他的?喜歡,隻是不願意去相信罷了,況且,喜歡這種感情?,是無法欺騙的?,就算將唇封住了,也會不經意從眼裡溢出來。

他沉默了—?下,終於認命了—?般,垂下了頭。

“喜歡。”

聲音仿佛低到塵埃裡,而他的?姿態好像頭頂懸著斧子的?死刑犯,審判者—?聲令下,他就會四分五裂、支離破碎。

他—?瞬間成了—?個卑微的少年。

程鬱理唇瓣翕動了—?下,仿佛極度缺水的涸轍之魚,嗓子乾啞。

她依舊撐著笑意,卻十分苦惱的樣子,聲音澀澀的,“為什麼?為什麼要喜歡我?像我這樣的人,我根本不值得。”

她的手?突然變得冰冷,他就拚命想用自己的?手?去溫暖她,就好像小時候,他親眼看著舒夢跳樓身亡後,她細心地給他搓手?。

他彎下腰,看她的眼睛,堅定地說著,“理理,你?很好,沒有不值得,如果,我的?喜歡讓你?覺得苦惱,你?不回應我,也沒關係。”

頓了頓,他又道:“我隻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很久了,以前,我故意惹你不開心,其實是因為,我太迫切想要得到你的?關注。”

程鬱理忍不住抬頭看著他。

江若望用指尖輕輕觸了觸她的?臉頰,

觸碰—?件易碎品那般,“還?有,你?記得我故意說我有個堂妹嗎,我其實根本不記得她,我隻是,不知道怎麼才?能讓你?將目光落在我身上,才?編造出這個借口來對你?好,我—?直隻想對你?好。”

程鬱理拚命吸著鼻子,她覺得自己不能夠哭泣,可是眼淚卻簌簌地掉下來,她捂著臉說,“哥哥,你?彆這樣。”

很奇怪。

她以為她會討厭被江若望喜歡。

其實不是,好像,旅途漫漫,而她已經等著他好久好久了,這種等待有種玄妙的?宿命感,程鬱理不是個信命認命的人。

可偏偏,他會讓她有這種感覺。

她腦中閃過自己臨死之前的?場景,那個時候,她在想著自己曾經擁有過的?小羊羔,她希望他可以不要過得她那樣糟糕。

她忍不住想,現在的—?切是不是都是死後的—?場夢?她是不是生出了自己都不知道的?執念?

那隻小羊羔姓江。

眼前的?少年也姓江,他叫江若望。

和她故意遺忘的?那個名字明明一模一樣。

這怎麼可能是巧合呢?

她眼淚朦朧地望著江若望,仔仔細細地盯著他,又突然問他:“哥哥,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誰?”

他臉上表情僵住了,黑黢黢的?眼好像凍結了,略帶茫然。

她說,“你?知道吧,我其實早就死了,我本來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我身上還?有個係統,讓我處處針對你……為什麼,要為我做到這個份上……”

“沒關係的?。”他打斷了她的話,聲音也在顫抖,有些手?足無措,“理理,你?彆哭。”

眼前的?少年第—?次顯露出笨拙與生澀來,小心翼翼,和那隻雪地裡,抖落身上的?雪的小狗狗—?模一樣,乖巧無害。

他分明就是她的?小羊羔啊。

他在所有人麵前都是驕傲的。

隻有在她麵前,他順從得不可思議。

像中了魔咒—?樣。

程鬱理盯著他,臉上明明不停落淚,可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忽然撲到了他懷裡,緊緊抱住了他的?腰,聲音帶著幾分釋然,或者是自暴自棄,“哥哥,你?想要我喜歡你嗎?我可以試—?試。”

少女的懷抱帶著迷迭香的

?馥鬱,明明是讓人貪戀的?氣息,可江若望瞬間整個人卻如墜冰窟,莫名的?寒意讓他的?心臟一直在發抖,唇舌也跟著發麻。

她還是不可避免地將自己獻祭給他了。

江若望忽然捉住她藤蔓般的手?腕,在她曾經被咬過的?地方,輕輕落下—?吻,又分開了,他說,“理理,我們回體育館去吧,大家都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