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搶未婚妻的臣子26(1 / 2)

戚六娘紙條上寫的內容並不多, 概括起來就是一件事——她想讓封易為她尋個神醫, 能讓她身上暫時出現些嚴重病情的症狀,借此來推掉她身上的婚約。

戚六娘聽到封易的問話, 神色嚴肅, “我已是深思熟慮過。”

“冒昧問一句, 戚六姑娘的用意是什麼?”

戚六娘微微垂下眼, 避開封易的問話,“封公子若是願意幫忙那便幫上一幫, 若是不願我也不強求。隻是用意我實在不方便透露,興許公子以後就知道了。”

隻是不知道那時候的封易會不會鄙夷她。

對於眼前這個清雋溫雅的男子,她因為與戚若涵互彆苗頭時常關注對方的事跡,慢慢地,也就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入了心。

念及此,戚六娘微微垂下的睫毛快速顫動。

聽到戚六娘這一番話, 封易算是肯定了一件事——戚六娘要退掉身上的婚約, 定然與報複戚若涵有關。

說實話, 封易從來不覺得為了報複一個人而把自己的生活也搞得一團糟是一種高明的做法。

可就像是戚六娘剛剛說的一樣,她做這件事已經是深思熟慮,她放棄了家族為她選好的一條興許會平坦許多的路, 而選擇一條不知道會出現什麼後果的路, 那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以封易和她的交情, 多問上一句“用意”都是看在劇情裡戚六娘悲慘遭遇的份上。

他其實隻需要回答上一句“好”,或者是“不好”。

封易沒有再遲疑,乾脆點頭, “好,這一次我可以出手相助。”

戚六娘明顯鬆了一口氣,她緩緩站起身,俯身行了一禮,“多謝封公子。”

封易將茶杯裡的茶水飲完,起身拱了拱手就下樓,騎著自己的馬往城郊外跑去。

如今已是秋收季節,田莊裡的莊稼漸漸都熟了,收割的時間就定在今日。

城郊外,唐徹早早就到了。封易的馬遠遠跑過來,停在田壟畔,封易將馬韁隨手遞給身邊的下人,自己甩了甩衣擺往唐徹這裡走過來。

秋日高照,灼灼掛在高空之中。一片種滿小麥的田壟畔,唐徹負手而立,目光一直緊盯著地裡成熟的作物。一個小內侍撐著傘站在唐徹身邊,為他遮擋那投射下來的太陽。

注意到動靜,唐徹終於舍得把自己纏綿的目光從小麥上移開,扭頭一看,發現來人果然是姍姍來遲的封易,“你今日可是有事耽擱了?”

封易點頭,“讓陛下久等了。”

兩人站在一起望著田裡的農人收割作物,等到用午膳的時間兩人才離開地裡去用午膳。

一直收割到晚上,兩塊同等大小的農田終於被收割結束。這兩塊農田裡種植的作物,一塊是用尋常的方法去種植,一塊是用科學種植的方法去種植,但同樣的麵積,後者收獲的作物要比前者多上兩成。

兩成這個數量彆看落到紙麵上輕飄飄,好像一點兒也不多。

但這兩成的數量卻不知道可以使多少家吃飽肚子,可以讓他們家中多些餘糧,可以讓他們在麵對自然災害的時候應對得稍微從容些。

多了這兩成食物,天底下有多少人不需再因缺乏糧食顛沛流離背井離鄉。

唐徹眼中劃過明顯的驚喜之色,他居然親自越過內侍,催著那還跪在地上的老農帶他去現場親眼看一看。

一片被打掃乾淨的空地裡,堆著兩大堆涇渭分明的作物,全都是已經裝入筐裡,唐徹沒有細數,隻是粗粗多看了幾眼,也能判斷出來右邊那一堆的數量比起左邊多了十幾筐。

“好好,當記愛卿一大功。”唐徹轉身,望向封易驚喜道。

然後他難得搓了搓手,顯出幾分迫不及待來,“若是這科學種植的方法可行,戶部改進的農具也能出來最後的成果,那這必將是天下百姓的福音。”

“恭喜陛下。”內侍總管等人機靈,俯下身去行禮恭賀。

封易後知後覺,剛要俯下身子,唐徹已經先行一步扶住他的手,阻止他的行禮,鄭重道:“朕一直覺得愛卿清雋風雅,望著似神仙中人不理俗世,沒想到愛卿愛民之心遠超朝中諸多大臣,更是能有如此多奇思妙想。”

還是難得看到唐徹這麼鄭重其事的與他說話,封易微微垂下眼,“這是為人臣子的本分,也是臣對百姓的一番心意。在其位總歸是要謀其政,做些造福民生的事情。

況且臣也隻是提出了一個設想,摸索的過程都由其他人在忙碌。”

唐徹大笑,擺擺手,“參與這些事情的所有人,朕必然都重重有賞。”

所有人,包括封易,都行禮口稱“陛下英明”。

秋收之後,工部那邊的效率明顯更加快了。他們手上改進的這一批農具,唐徹已經下了最後期限要在今年年底出成品,到時候要配合著科學種植的方法一起推廣到民間,讓百姓在來年開春種植時使用。

研發的事情和封易已經沒有太大關係,隻是因為他是創意提出者,工部那邊經常有人把圖紙或者半成品拿過來讓他幫做個點評,而封易往往能給出不錯的意見。

此外,封易一直在忙的事情就是籌備該如何推廣科學種植方法和農具。

以前他要做的事都是衙門內部的,還沒有麵向過天下做一些事情,一時之間難免有些摸不著頭腦。

還好他父親、叔父等人都是朝中重臣,對這些事都不陌生,偶爾點撥封易一兩句,以封易的資質,慢慢地也就有了些方向。

在忙碌的時候,封易也沒忘記幫戚六娘尋找所謂的神醫。

戚六娘需要的其實不隻是神醫,而是需要一劑藥,一劑能讓她重病的藥。這樣的藥尋常醫者是不會有的,封易乾脆派人前往醫仙穀求藥。

等藥求回來後,已是過了一月有餘,天氣到了深秋。

秋意深深。

裴務這一趟外出本隻需要一個月時間便能回到帝都,但中途出了些岔子,他們這一行人回到帝都時帝都郊外已經尋不見半點綠意,漫山楓葉灼灼如火。

戚若涵在戚府呆了將近兩個月,這段時間她待得十分不自在。

每當她盛裝打扮走出自己院子時,她總感覺有異樣的打量目光落在她身上,但等她偏頭去看時,下人們紛紛低頭做著手上的事情,神色畢恭畢敬,讓她想抓個人殺雞儆猴都做不到。

而戚老夫人、戚府二房、三房等人,則完全視她為路人,就算在路上碰見了,對方也會遠遠繞開一路,仿佛她身上有什麼病毒一樣。

若是她想要帶著綠芽出門去玩,還沒見到戚府大門,戚府二管事就姍姍來遲,話裡話外在勸阻戚若涵不要隨意外出,如今老夫人身體不適,五小姐本就是回來探望照顧老夫人的,哪裡能隨便外出遊玩呢。

若是她提出想要到彆院待上幾天,戚府二夫人就假惺惺冷笑,說什麼出嫁女哪有不和夫家說一聲就隨隨便便獨自去住彆院的,不知道的還得以為戚府和武威侯府虐待了她的。

戚若涵這段時間那叫一個不順心,這也做不得那也做不得,稍微穿上一件精致些的衣服,戚八娘等人就是一通冷嘲熱諷,那些下人望著她的視線似乎也含著鄙夷。

總之,不管她想做什麼,其他人好像都能尋出理由反駁她阻止她一樣。

若不是侯府有個更加可怕的武威侯夫人,戚若涵打死也不想待在戚府。

臨近一個月時,戚若涵就在盼星星盼月亮扳著手指數裴務什麼時候會回來,但她足足盼了快一個月,盼到心裡積攢著滿滿怒火時,裴務總算回到帝都城了。

戚若涵一刻也不耽擱,連忙讓綠芽等人收拾行禮,她要從戚府回到侯府了。

戚若涵正在熱火朝天收拾行李時,戚六娘突然過來了。

戚六娘額上本有一道傷疤,這道傷疤破壞了她臉上的美感,顯出幾分猙獰來。但這段時間戚六娘心思精巧地順著傷疤的痕跡畫了一道暗色紅梅。

灼灼如火的紅梅盛放在她的額頭,眉間點著一點朱砂,穿著一身粉色的衣裙,戚六娘沿著小徑走到戚若涵麵前時,戚若涵一時間竟然因為戚六娘的美豔而微微怔忪。

“五姐。”戚六娘捂著嘴輕笑,“一段時間不見,你是認不出我了嗎。”

不知為何,望著那笑得一臉無害的戚六娘,戚若涵心底竟隱約生出一股危機,這股危機在她心底叫囂著,讓她漸漸升起一股戾氣來。

“六妹說笑了。”

戚六娘繼續笑,“五姐這是聽說了五姐夫回到帝都的消息,所以想要回侯府了嗎?”

“是又如何,六妹難道不是討厭我不想我留在家裡嗎?”

不,這可就錯了,至少今天,她是巴不得戚若涵留在戚府裡。

不然好戲要怎麼上演呢。

“五姐,我過來就是想告訴你,祖母近日身體恢複了些,她明日想要讓我們陪她去西山寺祈福,五姐不必急著回去,明日去完西山寺再回侯府也無妨。”眼見戚若涵唇角微啟,想要拿武威侯夫人做筏子,戚六娘補充道,“此事祖母已經與武威侯夫人提過了。”

戚若涵狐疑地打量戚六娘一眼,卻不知道戚六娘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五姐是在懷疑我的居心嗎?”戚六娘沒有避讓她的眼神,輕啟唇角,無奈一歎,臉色帶著些許不甘,又有些討好之色在裡麵。

“是,我從小到大都不喜歡五姐,尤其是五姐有一門極好的婚事。

但我如今想開了,我的丈夫沒有前程可言,我的娘家又敗落了,若是我以後有了兒子,為了他著想,我也要與五姐處好關係……所以祖母要派嬤嬤過來與五姐說此事時,我主動把這件事攬過來了。”

戚六娘上前兩步,親昵挽著戚若涵的手臂。

戚若涵下意識想要避開,手臂卻先一步被戚六娘挽住。她偏頭,能清楚看見戚六娘臉上的討好之色,心底慢慢升起一陣暢意——

無論是原身還是她來之後,戚六娘都處處與她鬥氣,顯得一副很驕傲的樣子,現在不還是對她低頭了嗎。

這股暢意慢慢醞釀開,讓戚若涵無法抑製地嘴角揚起。

戚六娘瞥見戚若涵唇角的笑意,自己臉上的笑意也加深了——

她當真是喜歡戚若涵這副天真無知的模樣,已然落入圈套依舊洋洋得意沾沾自喜。

會輸給這樣的人,實在讓她無法甘心啊。

*

裴務回到兵部交接任務,等他從衙門回來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裴務一身風霜之色,匆匆去後院拜見過武威侯和武威侯夫人。

武威侯夫人望著黑瘦了不少的裴務,臉上慢慢浮起心疼之色,“你看看,都黑了瘦了。”

裴務無所謂一笑,安慰道:“娘,兒子看著比之前更精神了。”

說完,他視線稍稍遊離,卻沒能在內室裡發現那道魂牽夢繞的身影。

武威侯夫人的臉上原本滿是心疼,瞧見裴務那模樣,神色一轉冷笑起來,“你那媳婦這兩個月在戚府待得可順心了,哪裡還會記掛著回來。你不在的時候,她可是視侯府為洪水猛獸。”

這件事裴務還真不知道,但他也能理解戚若涵的無奈,隻好硬著頭皮為戚若涵開脫,“娘,你怕是誤會了五娘,興許是戚府出了什麼事情需要她回去。”

“是,戚府裡未出嫁的女孩子這麼多,就缺她一個出嫁女,還一缺缺了兩個月,怎麼都不樂意把她放回我們侯府。”武威侯夫人冷笑,“務兒,你和你那媳婦當真好樣,這是把你娘當傻子戲耍是嗎。”

“娘……”裴務臉上浮起幾分尷尬之色,但還是硬著頭皮問道,“五娘怎麼不在?”

武威侯夫人抿了抿唇角,冷聲道:“她明日要陪戚老夫人去西山寺上香,你心心念念著人家,我看我那兒媳婦倒是有些樂不思蜀的意思。”

武威侯看不下去了,重重咳了一聲打斷母子兩的對話,“夠了,務兒剛剛回來,你且讓他回去沐浴休息一番,他媳婦的事情遲些再說也行。”

武威侯夫人冷冷一笑,垂下眼端起手邊的茶杯。

裴務心底無奈,隻好拱手退下,回到自己的院子裡叫下人為他備水沐浴。

一個身姿曼妙的婢女俯身行禮,柔柔應了一聲“是”便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