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秋雨桐正胡思亂想著,晉王卻忽然笑了:“陛下,雪容這小家夥怎麼樣?”

陸霄端著茶盞的手頓住了。

片刻之後,他將茶盞輕輕放在旁邊小桌上,而後緩緩抬起眼皮,麵無表情地望向晉王:“四叔這話是什麼意思?”

“陛下已經嘗過味道了吧?”晉王盯著陸霄,聲音極其不懷好意,“臣可是尋遍了整個陳朝的大江南北,好不容易才找到這麼一個謫仙般的人兒。雖然臣的府中,各色美人也不少,但沒有一個及得上他的模樣。可惜……陛下也明白,他長成那副模樣,臣又怎敢動他一根手指?隻能獻給陛下享用。”

陸霄低垂眼眸,下頜骨微微動了動,似乎極輕地咬了咬牙。

秋雨桐聽著晉王的話,簡直又是好笑,又是好氣。

連宮裡年資稍長的小太監,都知道陸霄非常恨他,晉王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他千方百計地找了個“雪容公子”送給陸霄,如今又說這些胡話,目的自然隻有一個,就是惡心陸霄。

晉王這樣費儘力氣,隻是為了讓陸霄不痛快,這又是何必呢?簡直是損人不利己。

這個晉王爺,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自大又愚蠢。

見陸霄不吭聲,晉王又得寸進尺地往前踏了兩步,緩緩彎下腰,嘴唇幾乎貼到了陸霄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什麼:“比起……的滋味如何?”

他的聲音非常輕,秋雨桐沒聽清楚,陸霄已經霍然起身,厲聲喝道:“陸炎德!你放肆!”

晉王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

陸炎德正是晉王的名字。

陸霄為人冷靜多疑,單憑幾句挑釁的話,幾乎不可能激怒他,這樣厲聲直斥宗室,更是極為罕見的事,連秋雨桐都愣了愣。

晉王退後兩步,勉強鎮定下來,略微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臣到底是不是胡說,陛下自然心中有數。對嗎?”

陸霄死死盯著晉王,胸口急劇起伏著,似乎竭力壓抑著滔天的怒意:“陸炎德,你……”

秋雨桐蹙起了眉頭,有些疑惑。

陸霄自幼經曆坎坷,在無數的陰謀與血海中打滾,一向細心多疑,而且冷靜自持,非常沉得住氣。正是這樣,他才不動聲色地接連扳倒了晉王、太子、皇貴妃,最後逼得老皇帝退位。

哪怕晉王深夜拎著一隻血淋淋的死狐狸來訪,他方才也沒有動怒,一直遊刃有餘地應付著對方。

晉王到底說了些什麼,讓他如此惱怒?

而這個晉王又是怎麼回事,竟然這麼囂張?和耳根子極軟,又偏心宗室的老皇帝不同,陸霄行事雷厲果決,並不是個顧及宗室親情的人,難道晉王就不怕陸霄一怒之下,削了他的爵位,將他貶為庶人?

秋雨桐正胡思亂想著,晉王已經微微一笑,拱手道:“當說的話,臣已經說儘了,就不耽誤陛下歇息了,臣告退。”

“對了,陛下請放心,方才那件事,臣是不會說出去的。”他剛走到門邊,又轉過身來,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畢竟,這種……醜事,實在有損天家清譽。”

晉王走了之後,陸霄一直沒有起身。

房間裡安靜得落針可聞,秋雨桐趴在橫梁上,更是一動也不敢動。

過了許久,隻聽一聲輕微的“哢嚓”聲,陸霄手裡的茶盞,竟然被他生生捏了個粉碎。

陸霄微微一震,終於回過神來,低頭望向自己鮮血淋漓的掌心。

“陸、炎、德。”他一字一頓道,聲音又輕又緩。

秋雨桐心中微微一凜。

陸霄這是……起了殺心。

張德福聽見聲音,匆匆忙忙趕了進來,急得直跌腳:“哎喲,陛下,你這手……傳太醫,趕快傳太醫!”

“不用了,隨便包紮一下就行了。”陸霄淡淡道。

又亂七八糟地折騰了許久,室內終於安靜下來。

陸霄輕歎一聲,終於起身走進臥房裡間,隨手把外袍扯了下來,手搭上了夜雨的劍柄。

秋雨桐不由得一喜,陸霄把夜雨掛上牆之後,自然就該上/床安歇了。然後,他就可以偷偷溜下去……隻要拿到夜雨,他也不用回翡翠院了,直接就可以禦劍走人。

待恢複了修為,他再回大寧宮看看。

陸霄果然解下了夜雨。

而後,他輕輕把夜雨放在枕邊,吹熄了蠟燭。

黑暗之中,秋雨桐傻眼了。

這事情發展,和他想的不一樣啊!陸霄怎麼不把夜雨掛在牆上,反而帶上/床了?

這,這讓他怎麼偷?

總不能硬生生地從陸霄的被窩裡,把

劍給抽出來吧?

陸霄一向機警淺眠,這根本行不通啊!

秋雨桐整個人都風中淩亂了。

這可怎麼辦?

他絞儘腦汁想了半天,也沒想到什麼萬無一失的好主意,而陸霄的呼吸聲,已經漸漸勻淨悠長。

秋雨桐暗暗咬了咬牙,既然到了這個地步,隻能冒險一搏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躡手躡腳地從橫梁上滑了下來,做賊一般貓著腰,向陸霄的大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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