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1 / 2)

第37章

“是莊子後麵那排藥房嗎?想清楚了再說。”陸霄沉聲問道。

徐冬青趴在他背上,顫巍巍地點了點頭:“嗯。”

陸霄二話不說,一手緊緊拽住秋雨桐,轉身便往莊子後麵奔去。

三人剛剛轉過一道回廊,便聽見一聲厲喝!

“那邊是誰?給我站住!”

陸霄的腳步微微一頓,秋雨桐抬頭望去,隻見回廊前方不遠處,一名身著北海劍派服飾的年輕修士,正提著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劍,神色十分警惕地望著他們。

徐冬青抖得厲害:“完了,完了……”

秋雨桐低聲道:“沒事兒,是個還沒有引氣入體的小孩兒。”

他一邊說,一邊隨手在廊邊折了一根柔軟的迎春花枝,正想將那年輕修士點暈,陸霄已經一把扔下背上的徐冬青,猛地撲了上去!

那年輕修士猝不及防,長劍還沒遞出,就已經被陸霄反手勒住了脖子!

陸霄毫不猶豫地狠狠一擰,隻聽“哢嚓!”一聲輕響,修士的腦袋軟綿綿地垂了下來,沒了氣息。

“霄兒,你怎麼……”秋雨桐失聲道。

他原本沒打算取這年輕修士的性命,隻想用花枝點暈對方,可是陸霄的動作實在太快了,他根本來不及阻止。

陸霄拎起屍體,隨手拋進回廊旁邊的一口井裡,這才回頭解釋道:“這樣沒有血跡,免得麻煩。怎麼了?”

“沒什麼。”秋雨桐垂下眸子,沒再說什麼。

並不是血跡的問題,隻是他覺得……算了,這種時候,確實也顧不了許多,留下這名年輕修士的性命,說不定會走漏三人的行蹤。陸霄做得對,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人的殘忍。

陸霄走過來,把徐冬青拎起來放在背上,又把修士那柄雪亮的長劍遞給秋雨桐:“師尊,這劍你拿著。”

三人匆匆穿過後花園,來到了莊子後院,眼前是一排低矮的房屋,這便是徐秋石平日煉藥的藥房了。

徐冬青指著最左邊的那間,啞聲道:“那間!”

三人走進屋子,一股極其難聞的濃重藥味,撲麵而來。

這間煉藥房四麵都是高高的藥櫥,中間一個碩大的藥爐,地上散亂放著幾卷藥經,靠牆還有張矮塌。

陸霄把徐冬青放了下來,沉聲道:“地道在哪兒?”

徐冬青愣愣地望著牆邊那張矮塌,並不說話。

陸霄厲聲道:“二莊主,我在問你話,地道在哪兒?”

“地道,地道就在榻下。七年前,那個北海劍派的叛徒,就死在這塌上,還是我給他收的屍。他受了重傷,身上也沒什麼寶物……哥哥沒能救他,如今還莫名其妙地搭上了自己一條命……”徐冬青結結巴巴道,說到後來,他的聲音幾乎有些哽咽了。

“那個北海劍派的叛徒,就死在這張榻上?唔……”陸霄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旋即又搖了搖頭

,“算了,先進地道。”

陸霄將矮塌移開,徐冬青跪下去,用力按了按一塊青石板,隻聽“哢哢哢……”一陣令人牙酸的響聲,那塊尺餘見方的青石板,緩緩翹了起來。

青石板下麵是一道垂直的暗道,一眼望下去黑洞洞的,猶如深井一般,暗道的石壁上麵,有一道豎直的鐵扶梯,已經鏽跡斑斑了。

“師尊,你們先進去。”

“你也快點。”秋雨桐點了點頭,先鑽了進去。

下麵一片漆黑,也不知道有多深,秋雨桐緊緊攀著鐵梯,摸索著往下爬,感覺自己足足往下爬了五六丈,才終於踩到了地。他鬆了口氣,低聲喊道:“二莊主,你下來!”

徐冬青也慢慢爬了下來,秋雨桐接住了他。

“霄兒?”

“馬上!”陸霄在上麵忙活兒了一會兒,把矮榻歸了位,這才放下青石板,輕手輕腳地爬了下來。

石板一蓋下,地道裡頓時伸手不見五指。

“這也太黑了。看不見路,怎麼走啊?”秋雨桐嘀咕道。

“這裡太窄了,不能點火。對了,我帶了東西。”

秋雨桐聽著陸霄窸窸窣窣地摸了片刻,而後眼前忽然一亮。

陸霄拿著一顆拇指大小的夜明珠,壓低了聲音:“走吧。”

地道十分曲折,除了人工開鑿的痕跡之外,不少地方都怪石嶙峋,有些地方還懸垂著潔白的鐘乳石,“滴滴答答”地滴著水。這藥王莊在靈鹿穀中,兩邊都是高山,看來這條地道並非完全人工挖掘,而是順著天然洞穴開鑿而成。

地道的地麵十分濕滑,而且凹凸不平,秋雨桐在最前麵打頭,徐冬青當中,陸霄斷後,三人一腳深一腳淺地,不知道走了多久,還沒有到儘頭。

秋雨桐喘了口氣,正覺得有些累了,忽然聽見身後“咕咚!”一聲,他趕緊轉身望去,隻見徐冬青倒在了地上。

秋雨桐頓時急了:“二莊主!”

陸霄彎下腰,仔細摸了摸徐冬青的鼻息:“沒什麼,估計是太過勞累,再加上之前驚嚇過度,暈倒了。”

“原來如此。”秋雨桐鬆了口氣,“也是,走了這麼久了,要不就在這兒歇息片刻吧。”

陸霄點了點頭:“後麵一直沒什麼動靜,北海劍派的人估計沒找到這兒,歇息片刻也可以。”

這大半天實在太過緊張,此時陡然鬆懈下來,秋雨桐才覺得整個人都有點發軟,便在旁邊一塊大石頭上坐了下來,擦了擦額頭的細汗

他回憶著這驚心動魄的幾個時辰,忍不住輕輕籲了口氣:“霄兒,今天多虧有你。不然的話,方才就算我留下,也未必能擋住北海劍派那些人……搞不好,如今咱們已經全軍覆沒了。”

“師尊,你覺得我不讓你留下,是怕你擋不住?”陸霄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秋雨桐微微一愣,他倒也不是這個意思:“呃,也不是這麼說……”

夜明珠柔和的光暈之中,陸霄漆黑的眼珠定定地望著

他:“是麼?”

秋雨桐被那複雜深邃的目光看得有點發毛,隨即暗暗唾棄了自己一口,被徒弟看得發毛,出息呢?

他又想了想,剛要說些什麼,陸霄忽然輕聲開了口:“你對我,很重要……比你想象的,重要得多。”

陸霄為人冷靜內斂,難得說這種直白的話,秋雨桐胸口微微一暖,又有些心軟。他的小徒弟已經這麼大隻了,外貌出落得英挺矯健不說,人也十分聰明冷靜,但還和小時候一樣依賴他,這種被人依賴的感覺實在是……很好。

他猶豫了片刻,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心情,隻能像過去哄小陸霄一樣,輕輕摸了摸大陸霄漆黑柔軟的頭發:“我知道了。”

“……嗯。”陸霄閉上眼睛,英俊的側臉在他掌心裡,輕輕蹭了蹭。

秋雨桐暗暗好笑,又有些感慨。陸霄小時候就很喜歡蹭他掌心,像小貓撒嬌一樣,但如今陸霄這麼做,呃,不像小貓,倒像什麼猛獸。

他忍不住彎了彎嘴角,帶著笑意低歎了一聲。

“師尊在想什麼?”陸霄忽然睜開了眼睛。

被那雙黑黝黝的眼睛直直望著,秋雨桐有些訥訥地:“呃,也沒什麼,隻是想起了你小時候……”

他說著說著,就有點說不下去了,地道裡安靜到了極點,夜明珠的光芒溫暖而柔和,陸霄漆黑的鳳眸深不見底,在這極度的寂靜之中,秋雨桐忽然覺得氣氛有點怪怪的。

“咳咳咳……”正在此時,旁邊躺著的徐冬青忽然一陣劇烈的嗆咳,終於醒了過來,“哥哥,哥哥!”

秋雨桐趕緊起身扶住他:“二莊主,你醒了?”

徐冬青迷迷糊糊地仰望著他:“我哥哥呢?”

“二莊主……”秋雨桐答不上來,心中一陣難過,那位暴躁粗魯的徐神醫,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