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冬青怔怔地望著秋雨桐,終於漸漸清醒過來,兩行眼淚奪眶而出:“我哥哥……沒了。我……我以前一直很怕他,很少跟他說話,我還覺得他太粗魯,太暴躁……我,我……”
秋雨桐輕輕抱了抱他,柔聲安慰道:“大莊主已經往生輪回了。他這輩子一直救死扶傷,下輩子會生在好人家的。”
徐冬青再也忍不住了,一把狠狠抱住秋雨桐,放聲大哭起來:“嗚嗚……嗚嗚……哥哥,哥哥……”
秋雨桐心中又是酸楚又是無奈,隻能安撫一般,輕輕拍著他的背脊。
陸霄抿了抿唇,忽然道:“師尊,方才我在藥房的矮塌下
麵,摸到了一件東西。我估摸著,這件東西,可能是北海劍派那個叛徒,臨死前塞進了矮塌旁邊的縫隙裡。”
秋雨桐愣了愣,輕輕推開了徐冬青:“霄兒,你找到了什麼?”
陸霄從懷裡掏出一隻小小的布囊,遞給秋雨桐:“就是這個。”布囊隻有巴掌大小,看起來已經很陳舊了,上麵一層厚厚的灰塵和蛛網。秋雨桐意識到了什麼,微微蹙起眉頭,緩緩打開了布囊。<一塊龜殼。
和他懷裡那塊一模一樣,一塊巴掌大小的,墨黑黝亮的靈龜龜殼,上麵紋著彎彎曲曲的線路。
秋雨桐盯著那塊龜殼,莫名覺得嗓子有些發乾,這太詭異了……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他定了定神,將龜殼遞給徐冬青:“二莊主,這塊龜殼,應該就是北海劍派要找的東西,你拿著吧。”
徐冬青臉刷一下白了,拚命搖著頭:“這種東西……我不要,我不要。”
“可是……”秋雨桐猶豫了一下,雖然他也不知道這玩意兒到底是個啥,可是北海劍派如此看重,徐秋石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為它送了命,這龜殼定然是什麼極其重要的東西。
“這東西本來就不是藥王莊的,我哥哥還為它……這,這是個不祥之物,我是不會要的!要不,要不就扔了吧。”徐秋石顫聲道。
“……”秋雨桐沉默了一下,“我暫且收著吧。”
陸霄點了點頭:“師尊暫且先收著,咱們也該繼續往前走了。”
三人起了身,又在地道裡走了許久,終於到了地道儘頭——儘頭處,是一扇厚重的石門。
陸霄用肩膀頂著石門,用了一點巧勁兒,石門緩緩轉開了。
秋雨桐走出石門,外麵是一片茂密的山林,大片鬱鬱蔥蔥的樹木,儘數籠罩在血色的落日餘暉中,除了風過樹梢的沙沙聲,和倦鳥歸巢的啼鳴聲,再沒有半點聲音。原來三人在地道之中,竟然已經走了整整一個下午,此時已是黃昏了。
秋雨桐深深吸了一口氣,初春傍晚的空氣,微涼而清新,沁人心脾。
“此處不宜久留,我們繼續往前走。”陸霄低聲道。
“嗯。”秋雨桐點了點頭。
三人片刻也不停留,一路分開長草,往密林中走去。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漸暗下來。
秋雨桐聽著身後徐冬青的步伐越來越慢,忍不住擔心地回頭看了他好幾眼:“二莊主,你沒事吧?”
徐冬青還沒有回答,陸霄忽然道:“前麵好像有座廟。”
秋雨桐抬頭望去,果然前方不遠處,樹林掩映之中,隱隱可見一處廟宇。
“前麵有座廟?”徐冬青喘了口氣,“要不,我們去歇歇吧……我,我實在走不動了。”
“二莊主,你怎麼如此嬌……”陸霄瞪了徐冬青一眼,秋雨桐趕緊打斷了他,“我的腳也有點疼。”
“怎麼不早說?是不是扭了?我看看。”陸霄立刻半跪下去,輕輕捏住秋雨桐的腳踝,想要察看。
“沒有沒有,就是累了。”秋雨桐趕緊道。
陸霄站起身來,又看了徐冬青一眼,似乎意識到了秋雨桐在護著他,忍不住冷哼一聲:“行吧,那我們就在前麵歇歇。估計北海劍派那些人,要麼還在莊子裡搜,要麼已經走了。”
不多時,三人便到了廟宇門前。
這是座小小的土地廟
,杏黃色的牆漆大片剝落,赭紅色的兩扇木門歪歪斜斜的,廟裡土地爺的彩塑神像落滿了灰塵,樣子十分破敗。
陸霄先進去,前前後後看了一圈,回來點了點頭:“裡麵很小,沒人。”
秋雨桐鬆了口氣,轉頭對徐冬青道:“咱們就在這兒歇一晚吧。”
三人走進廟裡,徐冬青直接癱軟在了一堆稻草上。
這小孩兒,今天確實太不容易了。秋雨桐正在感慨,肚子卻忽然不合時宜地“咕嚕”了一聲,還非常響亮。
陸霄立刻向他望來。
秋雨桐十分尷尬,又試圖挽回一點麵子,勉強解釋道:“呃,這個身體沒辟穀,我也沒辦法。”
“等等我。”陸霄點了點頭,轉身出了大門。
不過片刻,他便拎著一隻肥碩的野兔回來了,又在土地廟後麵的小池塘邊,把野兔洗剝乾淨,然後用劍切成兩片,將其中一片撕成小塊,用芭蕉葉子包了起來,塞進土地爺神像下的香爐裡。
秋雨桐看著他的動作,不由得有些疑惑,陸霄這小子乾嘛呢?
他忍不住問道:“霄兒,以前咱們在野外烤兔子的時候,不是直接用樹枝穿起來,在火堆上烤嗎?”
陸霄一邊仔細撥弄著香爐裡的爐灰,一邊解釋道:“我擔心北海劍派的人在天上禦劍巡邏,萬一被他們看見這裡有火光,那就完了。這樣把兔肉包起來,用爐灰的餘燼燜烤,也可以弄熟,味道還不錯,就是麻煩點兒。”
“原來如此。”秋雨桐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他明白過來之後,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這個師父,竟然還沒有徒弟細心……唉,真是沒麵子。不過,他很快又安慰自己,畢竟他過去修為高深,遇到事情喜歡硬來,而這個小徒弟在深宮勾心鬥角地長大,心思自然繁複多了。嗯,就是這樣。
不多時,香爐裡便傳來陣陣肉香。
陸霄小心翼翼地把芭蕉葉團子弄了出來,撥開芭蕉葉後,裡麵的兔肉果然已經熟了,熱乎乎地冒著香氣。
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秋雨桐忍不住輕輕咽了口唾沫。
陸霄拈起一條兔腿,略微吹了吹,遞給秋雨桐:“小心燙。”
“嗯。”秋雨桐吸了吸鼻子,喜滋滋地接過兔腿,正準備大快朵頤,卻忽然感覺到了什麼,他扭頭一看,徐冬青果然眼巴巴地望著自己。
秋雨桐眨了眨眼睛,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熱乎乎的兔腿,實在有些舍不得。可是,他畢竟是兩百歲的人了,而徐冬青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還剛剛死了親人……
他左右為難地掙紮了許久,終於勉勉強強把兔腿遞給了徐冬青:“給。”
徐冬青接過兔腿,眼圈微微泛紅:“你待我真好。”
陸霄瞪著秋雨桐。
雖然陸霄沒說什麼,但秋雨桐已經心虛起來,小徒弟辛辛苦苦地捉兔子烤兔子,還把最好的兔腿給了他,結果他轉眼就給了彆人,好像確實不大好。
他訥訥地笑了笑,試圖彌補一下:“霄兒,那個,我幫你烤吧。”
陸霄一聲不吭地把剩下半隻生兔子推了過去。
半個時辰之後,秋雨桐瞪著眼前那坨兔肉,或者說那坨黑炭,整個人都傻眼了。明明是同樣的做法,把兔子肉撕成小塊,用大片芭蕉葉包裹起來,埋進香爐灰裡,再撥弄火星慢慢燜烤……怎麼陸霄做出來就是色香味俱全,他做出來就是……一坨黑炭?!
陸霄盯著那坨黑炭,也沉默了。片刻之後,他努力撥弄出一塊不那麼黑的兔肉,放進嘴裡乾巴巴地嚼了幾下,勉強笑道:“其實還不錯,有股焦香味兒。”
“真的?我嘗嘗。”秋雨桐眼睛微微一亮,趕緊拿起一小塊兔肉,想要往嘴裡放。
陸霄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慌張得連聲音都顫了:“千萬彆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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