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1 / 2)

正在此時,忽聽一陣喧嘩,朔雪城眾弟子紛紛讓開,一名青年男子緩緩走了出來。

“徐師兄好!”

“徐師兄好!”

“徐師兄,你說怎麼辦?”

看清楚來人的模樣之後,秋雨桐不由得微微揚眉。

徐冬青?

原來這青年男子,正是昔日藥王莊的二莊主,徐冬青。如今,他已經全然脫去了當初青澀少年的模樣,看起來約莫二十□□歲,氣質也十分穩重,大約數年前就定顏了。

徐冬青站在寬大的青石台階上,居高臨下地望著那名北海劍派的灰衣修士,眼神冰冷。

當年,他的哥哥徐秋石在新婚當天,被北海劍派割了新娘腦袋,最後當眾自刎而死,藥王莊也被一把火燒了個精光。

徐冬青和北海劍派,可以說是血海深仇。

那名灰衣修士緩緩抬起頭來,啞聲道:“閣下可是徐冬青道友?在下北海劍派歸掌門四弟子朱雲,懇請徐道友,能否為我引見謝城主?”

“為你引見掌門師尊?”

徐冬青極其譏誚地冷笑一聲,忽然一步上前,“砰!!”地一聲,一腳狠狠踹翻了灰衣修士!

隻聽一陣“骨碌碌”的悶響,朱雲接連滾下了數十級台階,才勉強停下來,隻是額頭已經撞破了一大塊,鮮血流了滿臉,發髻也散了,衣衫更是滾滿塵土,簡直狼狽到了極點。

眾弟子爆發出一陣哄笑聲。

“哈哈哈,看他那個狗樣!”

“滾吧!”

“回你的老巢去!滾啊!”

朱雲趴著喘了會兒氣,又摳著青石台階上的縫隙,一級級地爬了上去,最後跪在徐冬青麵前,“徐道友,在下求您……”

“啪!!”

一聲脆響,徐冬青竟然直接抽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朱雲被扇得側過頭去,嘴角緩緩滲出一絲鮮血,臉頰也高高腫了起來。

徐冬青看著他狼狽的樣子,冷笑道:“北海劍派的狗雜種,也配做我的道友?”

朱雲沉默了一會兒,又慢慢回過頭,聲音幾乎是哀懇了,“懇請徐道……徐仙師為我引見謝城主。謝城主身為仙道盟主,修為高深莫測,隻有他才能為我北海劍派查明真相,尋回歸掌門……在下來生定然做牛做馬,銜草結環,報答徐仙師和謝城主的大恩大德。”

“呸!這狗雜種好不要臉!”

“誰稀罕你做牛做馬!”

“呸!呸!”

“鬼烏鴉那老匹夫,多半早就死了!”

朔雪城眾弟子一邊破口大罵,一邊你一口我一口地,向朱雲吐起了唾沫。

朱雲默默低著頭,既不反抗也不吭聲,不多時,他滿頭滿臉便都是唾沫,更不用說身上衣衫了。

看著這副場景,秋雨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或許,這朱姓修士並沒有做過什麼大惡,可是他的宗門,北海劍派昔日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太招人恨,如今落到棒打落水狗,牆倒眾人推的境地,也怪不了旁人。

可是秋雨桐心中,也並沒有什麼酣暢淋漓的痛快感覺,隻是歎了一聲,走上前去,“冬青。”

徐冬青微微一震,驀然抬起頭來,眼睛頓時睜大了。

“秋,秋師叔?!你不是已經……你,你……”

“呃,這個就說來話長了。掌門師兄他們在山上吧?”

徐冬青還在發愣,一時間沒有回答,而眾弟子也個個呆若木雞,不知道過了多久,眾人才回過神來,再也顧不得地上跪著的朱雲,全都圍了過來,又是驚訝不已,又是歡喜雀躍,還有人偷偷望向陸霄,暗自嘀咕。

“真的是秋師叔!”

“秋師叔回來了!”

“秋師叔,你還記得我嗎?你教過我一招雪泥鴻爪!”

“秋師叔,我是丁林!”

“秋師叔旁邊那個人是誰?”

“好像有點可怕……”

“噓……”

和冷漠寡言的劍癡白寒淵不同,秋雨桐劍術雖然極高,但脾氣卻很好,這些朔雪城弟子雖然跟他不熟,但也不怎麼畏懼,全都嘰嘰喳喳地,一口一個“秋師叔”,好不熱鬨。

“等以後有了空閒,我還會教大家劍法的。”秋雨桐對眾弟子點了點頭,又扭頭望向徐冬青,“冬青,掌門師兄他們在山上吧?”

“哦,掌門師尊正在峰頂的霞光殿待客,桑師叔也在那裡。秋師叔,我這就讓人去通知,掌門師尊他們要是知道你回來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秋雨桐點頭道:“也好。”

說到這裡,他忽然感覺衣裳的後擺微微一緊,回頭望去,隻見那頭破血流的灰衣修士朱雲正跪在地上,緊緊扯著自己的衣裳後擺,眼睛裡全是苦苦乞求之意,“秋峰主,求求您了,為我引見謝城主……”

“這……你先放手。”

“求您了!”朱雲死死揪著他的衣裳後擺。

旁邊的陸霄微微蹙眉,冷冷道:“你這隻手還想要嗎?”

“霄兒。”秋雨桐舉手阻止了陸霄,又垂眸看了朱雲一會兒,忽然歎了口氣,“昔日種種,皆為因果……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朱道友,你也不必太過執著。”

說完之後,他輕輕搖了搖頭,不再搭理朱雲,帶著陸霄徑直上山去了。

一路沿著青石小徑往峰頂走去,倒也十分清幽,雖然如今已是初冬,但山腳到山腰這一段路程,還是蒼柏森森,一片綠意盎然,師徒二人一邊往上走,一邊聊著天,倒也並不著急。

“……小師弟?!”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秋雨桐心中一震,猛地抬起頭。

果然,桑靈溪正站在前方的山路上,呆呆望著他,似乎還不敢置信。

“三師兄,是我。我回來了。”秋雨桐心中一酸,啞聲道。

桑靈溪回過神來,急匆匆地往前奔了幾步,差點絆了一跤,而後還嫌不夠快一般,忽然一個淩空輕縱,直接越過數十級台階,落到了秋雨桐麵前,緊緊握住他的肩膀,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

“真的是你?你沒死?我還以為,我還以為……”

這位向來輕浮愛笑的翠屏峰主,說著說著,聲音啞了,眼圈也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