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章 大瓜(1 / 2)

高祺走了, 院子裡一時隻剩下謝家之人。

院子裡的奴婢們都戰戰兢兢, 大氣都不敢喘一個,更不敢抬頭看幾個主子的神情。

謝侯把小滿放了下來:“小滿去,扶你大哥起來。”

謝笙雖然心裡還有些不自在,卻也還是依言跑到了謝麒麵前, 也半跪在地上, 伸手去拉他:“大哥, 爹叫你起來。”

謝麒這才把碰在地上的頭抬了起來。許是因為以一個姿勢太久,謝麒身體晃了晃, 謝笙趕忙扶住他:“大哥小心。”

謝麒緊緊握著麵前謝笙的手, 臉上不辨喜怒。他現在心裡亂得很。

他一直知道謝侯不喜歡高家,之前還在京中時候,就不許他和高家來往,之後去了蜀州,幾乎每一封信也都在告誡他不許和高家走得太近。

六歲之前, 因謝侯在家的緣故, 他又是那樣的打扮,不出來見人也無妨。

等到六歲過後, 謝侯早去了蜀州, 老太太怕他一個人孤單, 就喜歡請高家的孩子來做客,他開始頻繁的和高家子孫一道玩耍, 把謝侯的話拋在腦後。

原本謝侯離開之時, 是想過要帶上他一起走的, 是他自己願意等謝侯安頓好了再去。那會兒他心裡也是願意去蜀州的,不過後來被有玩伴的生活迷了眼,又有高家子和老夫人日日念著蜀州不好,他也就不願意去了。

劉氏和二姐兒裝病不去,他也樂得鬆口氣,整日玩鬨。李氏去蜀州之前,也是問過他的,蜀州路途遙遠,那時候祖母又和李氏鬨僵了,他也不想和李氏去了。畢竟祖母才是最關心他的人。

後來祖母試探性的送了一封信去蜀州,發現謝侯並沒多說什麼,他就心安理得的留在了京城,高床軟枕,奴婢成群。

他也想過自己在蜀州會是什麼樣的日子,後來慢慢的就不想了,還疏遠了謝侯留在他身邊的仆人。

等後來年紀大了,出門和人交際,他漸漸明白過來,身邊的人之所以看重他、敬畏他,都是因為他是定邊侯謝寧的嫡長子,是世子。

也就是他九歲,小滿三歲那年,他才開始認真回複謝侯送到京城的每一封書信,父子關係慢慢緩和。

對於謝侯說的不許親近高家的話,謝麒表麵遵從,不私下去高家玩。心裡又想著,反正各種社交場合,還有給太子做伴讀的時候都會見到,隻是不特意去見而已,便自覺完成了謝侯的囑咐。

如今見了謝侯發脾氣,他才驚覺,普通時候遇到這樣的事情,隻會暗地裡疏遠,哪裡有這麼上綱上線,直接說出口的時候?分明就是謝侯心裡早這麼想著,順水推舟。

謝笙不知道謝麒心裡轉念間就想了許多,隻覺得他的手很涼,嘴唇也抿得很緊。

“大哥,”謝笙提醒了一聲。

謝麒這才反應過來,從地上站了起來,牽著謝笙退到了一邊。

謝侯走到了老夫人身邊,以不容置疑的態度道:“娘,咱們進去再說。”

謝侯親自掀起簾子,老夫人也不想被下人看笑話,便走了進去,將屋子裡的下人都趕了出去。二姐兒倒是也想走,被謝侯一個眼神嚇得再不敢動彈。

老夫人坐在主位上,抓起一旁放著的沉香拐往地上一敲:“你這是要做什麼,你是想做什麼!高家如今權勢如日中天不說,還是咱們家的老親。你這麼做,是把高家的臉麵往地上踩,也是將咱們侯府至於風口浪尖啊。你倒是沒說斷親的話,可兩家不往來,又和斷親有什麼區彆!你可知道這樣做會帶來什麼後果!”

“這事過會兒再說,”謝侯平靜的讓謝麒和謝笙都坐下,鞭子一抖,甩在了二姐兒腳邊的地上。

“啊!”二姐兒嚇得一跳,也沒了之前西子捧心的柔弱感。

“爹、爹,”二姐兒被嚇得連叫人都是顫音,她不明白,明明是說著謝麒的事情,還有和高家不來往的事情,怎麼這把火突然就燒到了自己身上。

“是我謝寧無能,倒有了個才十二歲,就想著為自己籌謀,勾搭男人的女兒。”

老夫人還想罵謝侯和女兒置什麼氣,冷不丁聽到這麼一句話,目光如電,刺向二姐兒:“你做了什麼?”

李氏不在家,作為府裡的最高掌權人,二姐兒的教養就掛在了老夫人名下。二姐兒外出做客的時候,一向懂得鑽營,便有點小心思,老夫人也就不管了,可謝侯竟然對親生女兒說出勾搭男人這樣的話。

謝侯絕對不會說沒有譜的事情,那這事兒十成十是真的了。

若這樣的事情真的傳出去,旁人可不認為二姐兒長在劉氏身邊,就是劉氏教的。反而隻會怪老夫人教出一個這樣的孫女,若是因為二姐兒影響到謝麒……

老夫人氣極了,她絕對不會覺得是她的錯,就隻能是這個賤妾所出的女兒打從根子上就壞了。

二姐兒想起今日自己見了高祺的事情,心裡一個咯噔,但又馬上叫屈:“孫兒冤枉啊,孫兒昨夜聽見雨聲,今早便起了興致,想去池上泛舟,哪知道剛好和高二哥哥遇上。孫女兒絕對恪守禮教,連話都沒有多說兩句就走了的!”

謝麒聽了這話,心裡一跳。二姐兒必定是有什麼事情被爹拿住了把柄了。

就算是運氣好,也不可能次次都這麼巧。謝麒初時還沒覺得,後來越來越多的從高祺口中聽到了自己妹妹,才發現不對,就趕忙在每次二姐兒和高祺遇見的時候出來打岔,拉走了高祺。謝麒雖然不知道二姐兒是怎麼做到的,但裡麵必有內情是真。

謝笙動了動手指,為二姐兒點了個蠟。二姐兒作為庶女,想要為自己籌謀一下沒錯,可這也太早了,她才十二歲呢。何況隻謝笙都知道,高家那是能輕易進去的人家嗎?還偶遇高祺,當人家都是傻子呢。

要是二姐兒好好給謝侯認錯,說不定還能直接把謝侯的怒火給消下去一些。如今二姐兒的辯解,隻會讓謝侯更加生氣。

“真是偶遇?”謝侯冷哼一聲,“從高祺給麒兒送信,就有人通報了你,打進了府門,就有消息源源不絕的向你傳過來,為了讓高祺真的恰好能遇上你,甚至還有人在遠處用令旗的法子傳信!”

見二姐兒還想狡辯,謝侯直言:“那用作令旗的紅綢已經被搜出來了,相關人等也一並緝拿,你倒是說,本侯聽著。”

這是第一次,謝侯在麵對著家中兒女的時候,用上了本侯的自稱。

謝侯已經把事情說得這麼詳細,二姐兒哪裡還有辯駁的餘地。她臉色煞白,就像是敷了粉一樣。

老夫人眯了眯眼睛,倒不像之前那麼生氣了。她和謝侯的關注點不同,謝侯關注的是二姐兒私下想要籠絡住高祺,而老夫人則是從中發現了二姐兒對府裡的掌控力。

老夫人握了握手上拐杖的龍頭,對二姐兒道:“都是我的錯,竟沒發現你起了這麼大的心思。過會兒我可要好好看看,是哪些奴才辦出了這樣的好事。”

二姐兒心裡一顫,暗道,完了。

這些年她和劉氏仗著注目不在,手裡又握著些差事,很是籠絡了一些人在手裡。不過這些人就像是酒肉朋友,你能帶他吃香的喝辣的,他才奉承著你,一旦見勢不好,他們也出賣你得比誰都快。

如今謝侯在家,又是老夫人親自過問,隻怕她以前的事情都要被翻出來。

“大姐兒不在家,旁人尊你一句姐兒,你就當真以為自己是家中唯一的千金了?”老夫人說話不疾不徐,卻字字刻薄,“就算你搭上了高祺,你也隻是個庶女。怎麼,還想嫁進高家?也不看看高家現在的權勢和你的身份,咱們謝家可不能出一個做妾的姐兒!”

“不,不是的,”二姐兒想要反駁,可一直被她努力忽視的真相,□□裸的撕碎在她麵前,她有些說不出話來。其實她一直是知道的,隻是不願意去相信罷了。

她一直吊著高祺,卻從不肯讓高祺近身或是上手,不就是因為她心裡明白,她和高祺絕無可能嗎。

老夫人話一出口,謝笙就立刻反應過來。二姐兒作為定邊侯庶女,在侯爺自己立得正的情況下,是絕不可能去給人做妾的。這是自降身份,也是把謝家所有女兒的臉麵扔到地上踩。要是二姐兒真的做了什麼出格的事情,也不會就這樣任由她嫁出去,最大的可能就是直接送去家廟,一輩子青燈古佛。

而且老太太說的沒錯,高祺是高家嫡次子,二姐兒是看上了高祺的身份,可他們完全不配。

二姐兒出身侯府,要麼是做同樣大家出身的庶子之妻,要麼就是下嫁寒門或是做小官之妻。若一定要大家嫡子,便隻可能是家中已有子嗣之人的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