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五十五章 雙更(2 / 2)

繼室子的為官路 戚華素 11077 字 4個月前

高太尉和高家不同,他心裡還有君臣之彆,可是高尚書心裡有沒有,高祺這一代心裡有沒有,還是未知之數。

雖然謝笙和高家這一代的嫡長孫相處不多,卻是和高祺相交頗多。高祺在麵對太子的時候,一向以親戚,而非臣下自居,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若兵部再次在手,或許高太尉不會反,高家日後卻說不準。

畢竟高家如今,已經有了戶部這個錢袋子,吏部也有個侍郎是高家之人,六部去了將近一半。禮部工部不足為懼,刑部到底獨木難支。

“過會兒返家之前,我就叫人去遞牌子,明日我就進宮,”謝侯道,“此事,宜早不宜遲。”

“讓捧墨去吧,”謝笙道,“他鎮日跟著我進宮,與宮中守衛,和一些小黃門都很熟悉,必能辦得妥當。”

“可,”李翰林這才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活動了一番筋骨,才對在一旁打了許久醬油的李三舅道,“還坐著做什麼,去瞧瞧琛琛在哪兒去。”

謝笙見狀,忙主動站了起來:“還是孫兒去吧。”

李三舅原本臉上還有些不願,此時見謝笙開口,忙也同去。他如今心裡頗不是滋味,明明是自己的掌上明珠,偏偏最喜歡謝笙這個哥哥。

“得虧你和琛琛年齡相差太大,不然我必不叫你進我家的門,”李三舅和謝笙走在路上,突然煞有其事的對謝笙說道。

謝笙哭笑不得:“三舅,就算我和琛琛年紀相仿,也不能成親啊。”

“為什麼,”李三舅的臉色立刻就變了,眉宇間滿是威脅之意,“你還覺得琛琛配不上你了?”

“怎會,”謝笙認真道,“您知道我看過不少醫書,民間有外嫁之女,骨血不回流的說法,並非沒有根據。表兄妹雖然親近,可是所生之子有不小的幾率是生來有異的。正是因為親近和寶貝琛琛,才更不能叫琛琛有機會遇到那樣的事情。”

李三舅的臉色這才好了許多,其實關於骨血不回流、同姓不婚的說法他也知道得清楚,隻是整個朝堂的網絡,就隻有那麼大一點,即便年年有補充,卻也是,掉下去的多,爬上來的少,故而士族,尤其是勳貴之中,便興起了表兄妹親的說法。

謝笙與李三舅過來時,三舅母和大姐兒正在說話,兩人便沒過去,倒是琛琛發現了他們倆,便舍了娘親,過來尋他們玩。

因謝家人定好了要用過晚飯再走,故而這一日,李家便將用飯的時間提前了半個時辰。即便如此,謝家人回府時,天也已漸漸黑了。

“少爺,”捧墨這會兒才有功夫上前,“皇上請侯爺早朝後進宮。”

“可同我爹說過了?”

“乾爹親自過去了,”捧墨這說的便是林管家了。

謝笙聞言,便沒再提。明日親爹進宮的經曆,完全取決於皇帝的心情,若是皇帝信任親爹,那便隻是走個過場,若皇帝心裡起疑,隻怕還得親爹隨機應變。

“明兒早些喊我,”謝笙道,“我也和爹一道練一套拳法再進宮。”

謝笙等人回家晚,二郎卻早早的就走了,畢竟宮門下鑰的時辰是定了的。

二郎回宮時,恰巧遇上皇帝在寢宮院裡的樹下,看著光禿禿的樹乾,也不曉得在想些什麼。

“父皇,”二郎自打從榮王府出來,就不大能提得起精神,如今見了皇帝也是一樣,“外頭涼,父皇怎麼在這裡站著。”

錢總管忙道:“六殿下快勸勸皇上吧,皇上已經在這兒站了快一個時辰了。”

一個時辰?那可真不短了。

二郎有些慌張的上前幾步,摸了摸皇帝的手,臉上也變得嚴肅許多:“有勞錢公公叫人去熬薑茶來。”

二郎見皇帝依舊沒什麼動作,大著膽子拉了皇帝往寢殿走:“父皇您怎麼能在外頭站這麼久呢,過會兒先用上一碗薑茶,務必不能病了。”

皇帝任由二郎拉著自己走著,問二郎:“朕怎麼瞧著你是從外頭回來?”

“今兒堂兄告了假,說是老太妃娘娘這兩日病了,我便給娘回了一聲,出宮去瞧,”說起老太妃,二郎的情緒又有些許低落。

“老太妃病了?”皇帝也有些驚訝,看向已經吩咐了底下人之後,回到自己身邊的錢總管道,“怎麼竟沒人告訴朕。”

錢總管躬身道:“早晨就有人來回了,隻是皇上您今日一直忙著,奴才便沒用這事兒打攪您。後頭娘娘從六殿下處知道,已叫人以皇上的名義,請了太醫院正副使同去……”

皇帝這才點了點頭,對二郎道:“還是多虧了你娘在,不然,朕得耽擱多少事情。”

二郎沒有接這話,隻是道:“這話父皇您親自同娘說去,要是叫娘知道,您在外頭站了一個時辰,怕不止是一碗薑茶能過去的。”

皇帝聽著這樣有些大逆不道的話,心裡卻十分受用。

“二郎你的手是怎麼回事,”皇帝無意間瞧見二郎手上還沒淡去的印記,雖然一看就是自己給掐出來的,可二郎平白無故,掐自己做什麼。

二郎是真忘了自己手上的印子,忙將手收回來藏住。

“是我自己不小心,”二郎道,“父皇您好好用薑茶,我才從外頭回來,還不曾換衣裳,我過會兒再來向您請安。”

二郎說完,不等皇帝再說話,就自個兒退了出去。

皇帝看著二郎的背影,慢慢皺起了眉頭。

錢總管見狀,忙喚了跟在二郎身邊的小吳子來。

“皇上,今兒是小吳子跟著六殿下一道出宮的。”

皇帝點了點頭,問小吳子:“二郎手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傷?小吳子還真沒注意,心裡著急,便道:“約莫是出宮時,遇見高太尉時……”

“二郎遇見了高太尉?”皇帝直接站了起來,“一字一句的說清楚。”

“是,”小吳子忙道,“殿下和謝伴讀辭彆了娘娘,就一道出宮,不想遇見了高太尉。”

緊接著,小吳子就將高太尉和二郎幾人之間的對話,包括出宮時,高太尉大膽忽視二郎,直接先行離開之事都一一說了。

“膽大包天的老匹夫,”皇帝氣得直接將桌上的茶盞掀翻到地上。

皇帝和高太尉打過無數次交道,也無數次被高太尉以氣勢相壓。當初皇帝不過是先皇後嫡幼子,上頭還有三位嫡兄。他自認沒有半分上位希望,自然也沒得過先帝傾心教導。

一開始皇帝和高太尉的蜜月期,自然你好我好。後頭皇帝不甘心被高太尉壓製,便多次直麵高太尉的威勢。沒人比皇帝更明白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那讓皇帝一度認為自己選擇和高太尉合作,是一種錯誤。

也正是那時候開始,皇帝開始思念起朱王妃和他的嫡長子嚴瑾。之後朱王妃態度慢慢改變,才有了如今的二郎。

不過在惱怒之後,皇帝又突然大笑起來:“不愧是朕之嫡子!”

底下的錢總管和小吳子都不由將頭低得更深了幾分,皇帝這句話,是萬萬不能被傳出去的。高家勢大,朱王妃妾身不明,皇帝卻直言二郎是嫡子。皇帝的嫡子,隻能是皇後所出。

好在皇帝知道自己方才失態了,便道:“去朕的內庫,取藥給二郎送去。”

等錢公公領命,帶著小吳子下去,皇帝一人獨身處於寢宮之中,他這才漸漸展露出臉上的喜色。

“太子是高氏所出又能如何,”皇帝眼中閃過幾分狠辣的光,“下一代的帝王,絕不能是高家所出之子。”

“朕的二郎,果然無愧於嫡子之名,還是梓童教得好啊。”

皇帝歎息一聲,頭一回,用稱呼皇後的梓童二字,來稱呼了朱王妃。

“皇上,已經叫小吳子將藥膏領回去了,”錢總管進門之時,故意發出了些許聲響。

皇帝點了點頭,預備起身前往朱王妃處,豈料錢總管又道。

“皇上,方才定邊侯府遞了牌子。”

“他總算肯進宮了?”皇帝輕哼一聲。

“今日殿下遇見高太尉時,小謝伴讀也在,應當是回去同謝侯爺說過此事了。”

皇帝聞言,隨意的吩咐過謝侯進宮的時辰,就不再理會前朝之事。

不管高太尉是個什麼想法,皇帝必要見過了謝侯才能心有決斷。

皇帝在出了寢殿之後,又看了一眼那棵葉子都掉光了的大樹。

謝寧,可千萬彆叫朕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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