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兩個壞消息?”江衡以為自己聽錯了,眉頭深深地皺起:“什麼壞消息?”
江離:“第一個消息是……”
然後兩人之間的對話十分狗血地被打斷,導演飛速走了過來,仿佛老父親般一手挽住一個,往另一邊帶。
江離看到他額頭冷汗涔涔,拽住自己的手力氣出奇的大,一刻都不停,將兩人帶到了醫療隊前,總算長長呼出一口氣。
“快,給她檢查一下身體!”
然後醫療人員湧上來,將江衡擠出了人群,江衡和導演並肩而立,他問正氣喘籲籲的導演:“那個還活著?”
導演說:“當然活著!”臭小子說的這是什麼話。
不遠處的帳篷中,孔真已經醒了,正在大哭大鬨要離開,節目組已經聯係了那邊的人,如果兩人真的要走,誰也攔不住。
躺在擔架上的孔真臉色泛出慘白,額頭上杯口大的傷疤赫然醒目,有醫療人員正在小心處理傷口,用鑷子夾去被河水泡得發白翻卷的傷口邊緣的沙粒,孔真痛呼一聲,一把掐住了醫療人員的手臂。
醫療人員麵露痛苦,但還是未出聲,額角滲下冷汗,勉強將傷口處理完畢。
走出帳篷,挽起袖子一看,手臂竟生生被孔真掐出血印。
幾位醫療人員走出去交談,孔真的性命是無礙,但對愛美如命的孔真來說,最具打擊的是她額頭上的疤痕。
“要留疤。”之前被孔真掐住手臂的醫療者說:“以後修複少不了受罪。”
“你們都知道了嗎,江離原來不是自/殺,她跳河是為了救這一位。”另一人瞥了眼帳篷處,努努嘴說道。
“兩人之前應該不認識吧,江離居然能舍自己的性命也要救人,大佬的世界我真的不懂……”
“就是說啊,連親哥都沒去救,陌生人居然能做到這個份上,最重要的是,她居然還真的救上來了。”
“這麼一來,江離豈不是成了孔真的救命恩人?那我們節目組會沒事的吧……”
江離救了孔真,不僅傳遍島上,一直密切關注此事的網友們也很快看到官微發出的消息,粉絲們胸口懸著的巨石,總算是安然落地。
#江離救人#
#江離和孔真平安上岸#
#江離跳河為了救人#
“兩個人都沒事!!!!”
“大家的祈禱是有用的,5555”
“江離沒事了是嗎,誰能給我解釋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cpu都燒壞了【急】”
“??什麼,江離是為了救孔真才跳下去的?”
“我沒看錯吧,孔真上輩子是救了江離的命嗎?”
“江離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找不到人又搭上自己,江衡會多傷心啊……”
“但是,U1S1,這姐是真的強啊……我懷疑她真的是天選之子,正常人怎麼可能救得了人,還活著上岸。”
四麵八方的讚美湧來,將江離很快推上一個巔峰的位置,此刻的江離是道德的標杆,更必須成為整個娛樂圈所有藝人敬仰的對象。
無論是明星還是素人,但凡有任何一個對江離不尊重的評論,都會被瞬間群起而攻之。
對於江衡和江離這一對姐弟,忽然之間,各種綜藝邀約、廣告拍攝……雪片一般飛來,其中不乏許多一線藝人都爭破頭的代言和工作,直讓經紀人忙昏了頭。
江離早就預料到這一點。
不遠處,白露躲在樹枝後,眼神追隨著江離的身影,目光中透出毫不掩飾的惡意。
老天爺太不公平,為什麼不讓她死在河裡,又要回來壞自己的事。
“哢嚓。”樹枝被白露的手掰斷,斷裂的枝頭戳進她的手掌,傷口中滴出鮮血,她轉身想找謝尋,但連個人影都沒有看到。
白露心中驟然生出一股,自己如今已是孤家寡人的感覺,她感到深深的不安,又恨又氣地狠狠踢向了腳邊的樹樁。
*
“罪已經受了,現在離開對我們來說,沒有一點好處,反而隻會讓那些想看我們笑話的人得意。”
孔令羽將其他人員趕出去,單獨留在帳篷裡,沉默了一會之後,勸道。
昔日光鮮亮麗的孔真消失了,如今躺在這裡的人滿身傷痕,孔真顫抖的指尖摸到鏡子,緩緩地僵硬地往上抬起,直到光滑的鏡麵與自己的目光平視。
帳篷中發出一道刺耳的尖叫,孔真的眼淚再次流下,她搖著頭:“我不管,我要回家……我的臉已經變成這樣,再待下去我會毀容的!”
“毀容算什麼!”孔令羽苦口婆心勸了半晌,見妹妹依舊聽不進去,心中已有幾絲厭煩,上前一步掰正她的雙肩使人與自己對視,兩人鼻尖幾乎抵住。
“聽哥哥的話,你不會毀容的,我已經叫來最專業的醫療團隊為你醫治,隻有兩天時間了,我們一定要撐住。你想,我們已經走到這裡了,如果放棄那麼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費!”
“真真,知不知道什麼叫做苦肉計啊?”孔令羽的手指輕觸妹妹的額頭傷疤,目光中流露出迷異的神情:“如今這可不是老天爺都在幫我們嗎?”
孔真不傻,順著他的意思,很快懂了,淚眼迷離地:“哥,你的意思是說……”
“我就是這個意思。”孔令羽鉗住她雙肩的兩手如鐵鉗,他目光灼灼,仿佛發現了一筆巨大的寶藏:“舅舅這麼長時間一直不讓我們插手公司的核心業務,甚至拖到現在才有過繼我們的意思,可見他心中是有其他顧慮在的。”
孔真皺眉努力回想:“或許是他聽到了什麼風言風語,覺得我們還無法勝任?”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讓他看到我們的能力。”孔令羽站起身來,高大的身軀擋住從帳篷門簾出透進的光線,整個帳篷中暗無天光,他緩緩道:
“堅強點,這點困難不算什麼,等回去之後,舅舅肯定會好好補償我們。”
在孔令羽一番說辭之下,為了即將落到兩人身上的繼承人身份,孔真含淚答應。
隻要能夠得到原氏,她受這一點苦,也不算什麼。
石頭島四麵環海,但內地山林眾多,毒障叢生,野獸密集。
從上島的第一天起,嘉賓們就被導演嚴肅叮囑,隻能夠在島外圍進行活動,甚至專門令工作人員在內圍拉起了警戒線,用來警告眾嘉賓不得進入。
除非是特殊情況,島內的野獸一般不會離開距離巢穴太遠的地方,所以他們所待的位置是安全的。
為了安撫受驚的嘉賓們,節目組在導演的授意之下,拿出各種口味的泡麵,和幾包火腿腸,一堆鹵蛋。
“彆嫌棄,這已經是節目組能拿得出來的所有‘積蓄’了,好歹吃點。”導演看到嘉賓們愁眉苦臉的樣子,心中也很不是個滋味,誰能想到節目拍得好好的,會發生這樣的突發事件。
江衡沉默著,走過去,抱起兩桶泡麵,火腿和鹵蛋,背對著眾人加入燒開的熱水,這也是他登島以來,第一次喝到熱水。
托了節目組的福。
導演眸中流露出欣慰的神色,雖然這小子平日裡很讓人火大,但關鍵時刻還是很靠譜的。
連忙招呼其他嘉賓過來拿:“大家喜歡吃什麼口味的?寶珠要吃小雞燉蘑菇的,我找找……拿去小雞燉蘑菇!舒瑤你吃什麼的?”
舒瑤眼眶紅腫,嗓子也是啞的,往導演身後瞅了兩眼,抽抽鼻子:“導演,我能吃兩桶嗎?”
導演大手一揮,瀟灑的動作中帶著無儘寵溺:“吃!想吃幾桶就吃幾桶!”
整個營地裡彌漫著泡麵的香味,嘉賓們受驚的心終於被短暫地安撫下來。
帳篷內,孔真也餓極了,可憐巴巴地拽住孔令羽的袖子,咽了口口水:“哥,我要吃老壇酸菜的。”
孔令羽:……
帳篷的簾子被掀開卷起,外麵的景象一覽無餘,孔真吃麵的時候一直直勾勾盯著外頭江離的臉,看一會又去盯著江衡看,目光中流露出一種迷茫或是疑惑的神色。
吃完一整桶泡麵,順帶喝完了熱乎乎的泡麵湯,大腦開始重新運轉,孔真‘啊’了一聲,十分恍然似的,“我說他們怎麼看起來這麼麵熟……”
尤其是江衡,眉宇之間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讓她一直疑惑不已。
孔真抿起唇,將自己的想法告訴正埋頭吃麵的孔令羽後,對方也是一驚。
“不,不可能。”孔令羽斬釘截鐵地否認,眼珠卻一錯不錯地盯著遠處兩姐弟:“原櫻和原珩,早就已經死了。”
他皺起眉頭,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彆在我麵前再提這兩個死人,也不嫌晦氣。”
孔真也不信,但……萬一呢?心中的預感極為強烈,似乎是來自內心深處的直覺的提醒,強烈到她無法忽視這感覺,忍不住心煩意亂。
“可是世界上怎麼會這麼像舅舅和舅媽的人啊,尤其是江衡那雙眼睛,跟舅舅年輕時候的照片一模一樣。”孔真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卻不小心觸碰到了傷口,忍不住吃痛。
孔令羽將空空如也的泡麵桶重重放下,冷冷道:“我早跟你說,讓你少看網上的狗血。”
“你懂什麼?”孔真不由得有些惱羞成怒,反駁說道:“藝術來源於生活!現實中的事情遠遠比更狗血,說不準原櫻和原珩根本就沒有死,而且還好端端活在世界某個我們不知道的角落呢!”
“行。”孔令羽站起身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不跟你吵,總之原櫻和原珩不可能還活著,彆再讓我聽見這話,否則彆怪我不講情分。”
“嘁。”這時候孔真的傷口倒是不怎麼疼了,往後一仰,用不屑的語氣道:“再不講情分,你也是我親哥。”
他們是一個爹娘生養,身上流著相同的血脈,親緣關係血濃於水,他能對自己不講情分?
綜上,孔令羽說的最後一句話,孔真是一個字都不相信。
“做個鑒定吧。”孔真小聲說:“起碼能安心一點。”又轉回到了兩人之前的話題上。
既然有這麼個刺,她必須要拔掉,才能徹底放心。
孔令羽真是受夠她神神道道的樣子,煩躁不已:“怎麼鑒定?去哪裡拿到他們的頭發?你總是想這些不著調的事情,正事一點都不做。”
“我會拿到江衡的頭發,你現在就聯係人來取。”孔真將任務直接包攬在自己身上,孔令羽嫌棄地瞥了她一眼,卻見孔真目光晶晶,他目光又落在她被繃帶包裹的額頭上,看到有血跡漸漸滲出。
一時間孔令羽的心尖劇烈地顫了一下,有些慌亂地移開了視線,仿佛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
不知出於什麼心理,他居然同意了孔真看似無理的要求。
“是可靠的人嗎?”高興之餘,孔真又擔心道。
孔令羽並不看她,垂下的目光發直:“小陳你還不相信,跟我十幾年了,是我們這邊的人。”
孔真終於放下心來,小陳是他們兄妹兩人進入原氏之後唯一相信的下屬,更是親生父親一手培養出來,交給他們的人。
一隻粗糙的男人的手頂住簾子,矮身走進,兩兄妹各自收拾好神色,抬眸麵對。
“導演……”孔真微微起身,的語氣虛弱,臉色蒼白。
導演連忙擺手,走過來扶她躺下,“快快躺下,你現在可不能動!好好養傷要緊!”
緊接著,又一位扛著設備的工作人員走了進來,鏡頭對準了幾人。
導演搓搓手,這才漸漸表明來意:“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們想離開,節目組也不攔著,回去之後呢那邊的醫療條件更好,的確有助於養好身體。”
兩人對視一眼,原來導演是來試探他們口風的。
孔令羽目光一轉,馬上笑著道:“導演,我們什麼時候說要走了?”
這番話可謂令導演詫異至極:“啊?難道說你們不準備離開?”
“導演,我跟哥哥已經商量過了,這次的事情是突發意外,何況節目組後續做得很好,多虧了你們,才救了我一命。”
孔真兩眼含淚,情真意切,雖然額頭受傷,但不妨礙她將角度最美的一麵對準了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