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醫生說我這胃太不好了。以後都得吃軟飯了。我還想著沒地方吃呢,如今看不發愁了。”
月兒一顆惶惶之心,沒心思開玩笑。起初真的沒有聽懂,帶她準備再朝著秦夫人發作,想要來粥飯流食的時候,看著那二人的笑意,突然明白了過來。
恨得她牙直癢癢,小拳頭直接懟在了韓江雪的胸口:“沒個正形,我不理你了。”
哭也哭了,笑也笑了,月兒確定了韓江雪是安全的,便對秦夫人說:“好了,我們儘量今天把事情辦成吧。我現在回家,給東北打電話。交代一定會給總統府的,隻是具體程度如何,得看我們大帥的意思。”
月兒話說得輕巧,可心中其實也是沒有什麼底氣的。幾日來和東北聯係,韓靜渠反複無常,一會是一副大義凜然,寧舍兒子不舍江山。一會是激憤難當,叫囂著要打到北京城來。
從沒有一刻冷靜地與月兒統一戰線上來。
月兒回到家,又打了四通電話,才安撫了韓靜渠的情緒。最終,達成統一,決定給總統府三條承諾。
第一,嚴懲凶手韓江海,削去他的兵權,轉為閒職。對於這一條,韓靜渠起初是萬萬不同意的,但月兒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也不過是數月的光景,做做姿態,再官複原職也不遲。左右東北都在他韓靜渠的掌控當中,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第二,安撫韓家遺屬,善待他的獨女。韓家承諾,隻要韓家還在,韓家的獨女還活著,他們就負責到底。這對於家大業大的韓家而言並沒有什麼困難。
第三,韓家承諾兩年內不參與其他軍閥的任何軍事行動。東北本就打算於一隅休養生息,這條基本上毫無意義。
韓家承諾的三條,對於總統府而言,算是給了台階下,雙方都有麵子,也就沒什麼可繼續追究得了。
可唯獨李博昌一家聽聞之後不肯罷休,李家人堅持要讓韓家賠付十萬塊大洋。
如今兵荒馬亂,尋常人家養家糊口,軍閥的日子也不見得會這麼好過。他們手裡養兵,養的便是千千萬萬的家要糊口。
韓家對於這筆錢,是有些猶豫的。
韓靜渠堅信這筆錢就算不出,總統府也不會繼續扣人。可月兒卻不願意再冒一把險。
她辛苦經營,奔走至斯,不能功虧一簣。
幾度勸說韓靜渠無果,月兒隻得另尋他法。她出身如此,在這世上能有瓜葛的不過是韓家和明家,韓家都不願意出錢救自己的兒子,更何況明家如今觀望態勢呢?
月兒左思右想,突然想起來明家給她的嫁妝。
明家的算盤打得好,嫁女兒自然不能少了妝奩,然而又不欲給月兒以真金白銀,怕她生出異心。反而給月兒陪嫁了一些莊子和地產。
實際的經營權仍舊在明家手裡。月兒本也無意去動這些身外之物。可如今需要救急,她想起那些地契還真的在她手裡。
月兒趕忙找到韓夢嬌,去她房間裡找到了地契,前往李家談判。
韓夢嬌心靈機巧,雖是女兒身,卻極好地繼承了大帥的性情,是個女丈夫的做派。又擅經營,會討價還價,去李家談判救人心切,竟靠著三寸不爛之舌,征得了李家的同意,還給月兒省下了一半的財產。
月兒通過電話聽聞了喜訊,抑製不住差點喜極而泣。她聽著韓夢嬌詳細講述了事情的經過,唯有一件事,讓月兒略有隱憂。
韓夢嬌說,李家人起初咬得死,一點不肯鬆口。後來還是他家那位獨女莉莉小姐聽聞韓家願意照顧她一世,才勸說她母親有所鬆動。
“也不知道她對韓家有什麼所求,我問了她也不肯說,隻說等事情解決了再說。”
韓夢嬌不明就裡,但月兒與莉莉交過手。她不相信莉莉是一個願意得饒人處且饒人的姑娘,更何況她大概知曉莉莉的訴求。
但此刻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救出韓江雪,其他都可以從長計議。
曆經幾日的奔波,這場鬨劇終於以還算圓滿的結局收尾。
到了傍晚,天津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天氣陰沉得厲害,可月兒的心裡終於放晴了。
她穿著他最喜歡的連衣裙,打著傘,站在西河監獄門口,靜靜等待他的出現。
司機過來勸說月兒上車,月兒沒有說話,槃生會其意,示意司機不要再多言了。
她注定是要等他的。彆說下小雨,就是下刀子,她也挺得住。
成群結隊的記者早已嚴陣以待,準備抓拍這場苦情戲的大團圓結局。
終於,風度翩翩佳公子,即便身陷囹圄仍不消減其魅力。一彆數日,與愛人重逢,二人相視一笑,一對璧人相得益彰,一切,都顯得這般美好。
麵對記者嘈雜不堪的提問,二人手挽著手,都未發一言語。
最終,月兒拉著韓江雪,麵對章楠的鏡頭,從容一笑。算是給這場合作做了一個完美的收尾,即便最後的報道不能是獨家新聞,但仍送他個佼佼者的名頭。
回到韓家,宋小冬幾乎把自己畢生能夠想到,會做的所有菜肴都擺上了桌子。
她知道韓江雪仍舊未必能原諒她,但哪怕他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吃上一口可口的飯菜,她也心願足矣。
韓江雪看著滿桌菜肴,又看了看月兒的眼神,明白她想說什麼,於是對著遠處屏風後說道:“娘,出來吧,一起吃飯。”
語氣懇切,不似往常的敷衍。
屏風後宋小冬怔楞片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未敢亂動。一遍又一遍在心裡暗問自己,他在管我叫“娘”?
月兒笑笑,戳了戳韓江雪的胳膊,韓江雪也笑道:“行了,就彆拿架子了。還非要我去給您扶過來麼?”
半晌,屏風後走出雙眼通紅,卻擦乾了淚痕的宋小冬。很顯然,她是克製了一番的。
“好,吃飯,吃飯。”
晚飯中,木旦甲異常興奮。他詳詳細細地給韓江雪講述著這幾日月兒是如何煎熬,又是如何從容不迫救出韓江雪的。其中三分真實,七分誇大,經他這帶著濃重口音的演繹,竟將月兒誇成了一個曠古未有的女丈夫。
臨了,木旦甲還問了一句:“韓少帥,您夫人是不是特彆厲害?”
韓江雪半是感動,半是愧疚,伸手緊緊握住了月兒的小手。
可感謝的言語不能在這說,他隻是白了木旦甲一眼:“廢話,我夫人厲不厲害我不知道?用你多嘴。我夫人還有更厲害的地方,你看不到的呢。”
月兒見他愈發沒正行,掙開她的手淺怒薄嗔:“吃完了就去休息吧,看來這幾日沒累著你。”
轉頭又看向木旦甲:“你還不回去躺著養傷?當心裂了傷口,可沒人給你縫。”
木旦甲一臉委屈看向韓江雪:“你媳婦變臉也太快了吧,這是差彆對待,這是過河拆橋!”
韓江雪挽著月兒的手起身:“那沒辦法,我夫人對我,肯定是要差彆對待的。”
說罷,頭也不回地上樓去了,留下木旦甲與宋小冬麵麵相覷,一個欣慰地合不攏嘴,一個恨得牙根癢癢。
回到房中,沒有了外人,韓江雪一把環住月兒的腰肢攔在了懷中。
低頭將下巴抵在月兒的頭頂,深吸一口氣,貪婪恣肆地享受著月兒身上那若有若無的香氣。
熟悉而美好。
“謝謝你,月兒。”他準備了千言萬語,一股腦地湧到了心坎上,可到了嘴邊,卻都顯得過分淺薄了。
最後隻剩下了這一句承載著千萬情緒的謝謝。
真摯,厚重,卻毫無贅述。
這是月兒幾日以來時時刻刻都在思戀的懷抱,真實而美好。她許久沒有言語,隻任由情緒在房間內肆意遊走,用呼吸與心跳共鳴感受著。
終於,月兒一顆心如同沐冰與火,矛盾地從懷抱中出來,抬頭看向韓江雪。
小臉上終於出現了那久已不見得狡黠笑意,伸出纖纖細手恰拽住了韓江雪的領帶扣。
雙手恰到好處地著力,領帶扣緊了又緊,隻抵他凸出的喉結處,領口因為受力都向上翻起了。
“那麼多廢話,還不如來點實際的。”
韓江雪眼底含笑,卻佯裝不懂:“夫人說如何來實際的?”
月兒突然發力一拽,領帶的結扣應聲而開,她皓腕一轉,手指輕鬆,領帶自然落在地毯上。
落地,無聲。
月兒的另外一隻手順著紐扣向下遊走,恰到了腹肌處,不深不淺地按了一下。
“少帥不如拿出點真本事來。”
“什麼真本事?”
月兒杏眼含情,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一笑。
“我得看看,少帥有沒有這吃軟飯的好身手。”
作者有話要說: 晉江有個每個月初日萬的活動。作者決定試試看參加這個活動。這幾天每天都儘量寫一萬字。(儘量,儘量,實在沒成功那就沒辦法了)
養肥的小可愛們,可以回來了~
今天中午十二點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