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趙棣你好綠(1 / 2)

回去鎮北王府的路上, 南一駕的馬車。

莫少珩和趙棣坐在馬車裡麵。

莫少珩總覺得氣氛稍微有那麼一點點古怪,好吧,是古怪到了極點。

趙棣突然開口說了一句:“李垣出使我北涼, 我北涼當以禮相待。”

這是在解釋他為什麼突然要去鎮北王府?

莫少珩小聲嘀咕了一句,“南離的使團也出使我北涼, 也沒見你這麼上心。”

都是扔在彆館不管不問。

趙棣看了過來, “什麼?”

莫少珩趕緊掀開車簾的一角, “南一, 駕快點。”

最終也沒敢說一句, 現在去鎮北王府,也不怕掐起來。

馬車外,還有百姓看著馬車在偷偷的議論。

今日莫少珩騎大馬闖飛花令陣, 的確風光了一把, 升官進爵怕是都不過如此了吧,為臨江仙的名聲又增加了不少色彩。

當然今日最出彩的卻不是莫少珩, 而是那女子百人團,還有在三街之戰差點亮瞎人眼睛的五位女將。

消息傳得飛快,驚訝震驚了不知道多少人, 恨不得親眼見一見今日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當然更多的人眉頭都皺成了枯樹皮, 免不得要嗬斥一聲,“離經叛道。”

“莫少珩勉強脫得大難, 卻又生出這些事端。”

“聽說那女子百人團中,為首的是我北涼長公主, 三街之戰上場的五位貴女中,領頭的也是長公主。”

“豈有此理,我北涼女子一向以各府貴女為風向, 貴女又以宮中公主為樣,長此以往,上行下效,怎生了得?”

“聖人若是知曉了此事,定是要扒了莫少珩的皮。”

但事情恐怕未必如他們想象的那樣。

莫少珩回到府邸,還沒來得及去見李垣,倒是見到了宮裡前來傳旨的公公。

莫少珩不由得想起了今天白天在勤政殿外見到的那個大叔,那大叔說他已經按約定在聖人麵前替他說了情,讓他回府等著看效果。

所謂的效果,說的就是現在吧。

也不知道那大叔在北涼是什麼官職,看上去似乎能隨意見到聖人似的。

讓人將趙棣帶去大廳,莫少珩開始接旨。

“聖人浩德,聖德庇護,今有鎮北王府世子德才兼備,文采斐然……”

大概就是在誇莫少珩有點才華。

誇得莫少珩都有些不好意思,這聖旨應該是在他今天文鬥前擬好的,不然要是聖人知道了他今天將長公主和北涼貴女邀請出來和南離文鬥,這聖旨上的內容怕是要反著寫了。

聖旨上前麵的內容都是套話,重點是後麵。

“賜封莫家世子,四門助教之職,擇日赴任……”

莫少珩一愣,四門助教?

隻有在國子監任教的先生才會有朝廷賜封的這類官銜。

在涼京,一個四門助教可以說是一個芝麻綠豆一樣的小官兒,在鎮北王府麵前,它也是什麼都不是。

但……這是在莫少珩還背負一身罵名的情況下被賜予的一個官職,而且還是一個教育樹人的官職,一個德行有失之人,怎可能被朝廷賜予這樣的官職?

官不大,但後麵的意義卻了不得。

朝廷的大臣平時如何揣摩聖人的心思?可不就是通過這些蛛絲馬跡。

估計這消息一出,又有人抓破腦袋也猜不到聖人的意思了。

莫少珩心道,聖人這是在向鎮北王府表明態度?有些事情現在還不能宣布,但天下人誤會了莫少珩,聖人心裡卻是明白的。

莫少珩也算真正的鬆了一口氣,也就是說,以後任何人再想以此找他麻煩給他定罪,先得過了聖人這一關。

傳旨的老宮人說了一句,“世子之才華冠絕涼京,盼世子為我北涼培養出更多精才絕豔之人。”

莫少珩趕緊接了旨,等送走老宮人,看著手上的聖旨,嘴角都上揚了起來。

“終於可以像一個正常人,不用提心吊膽地生活在涼京了。”

至於他那臭不可聞的名聲,有鎮北王府這麵大旗壓著,他就是招搖過市,也沒人敢生事,他倒是不怕的。

收起聖旨,莫少珩這才前往大廳。

大廳,老夫人和永安夫人在作陪,隻是……安靜得連隻蚊子飛過的聲音都能聽到。

莫少珩看了看坐得筆直的趙棣和李垣,這凝固的空氣怎麼回事?

永安夫人還瞪了一眼莫少珩,一副好自為之的表情。

估計今天金殿上,趙棣被綠得發光的事情也已經傳到鎮北王府眾人的耳朵中了。

沒辦法,趙棣那些政敵應該很樂意散播這樣的八卦,市井百姓對朝政或許沒有半點興趣,但對於這些王孫貴族的八卦,那簡直是捕風捉影,津津樂道。

永安夫人一開始也是不相信這些傳言的,畢竟她都習慣了關於她兒子各種亂七八糟的閒言碎語。

但抵不過李垣親自遞名帖上門了啊。

上門就上門吧,說清楚就行。

但……燕王居然也在這時候來了。

她鎮北王府愣是沒敢坑聲,總覺得在這件事上做得有點不厚道。

明明就是一紙荒唐的婚約而已。

所以莫少珩進入大廳看到的就是現在這般氣氛了。

趙棣一副沒有表情的冰塊臉,明明還是一如既往沒有絲毫改變,但怎的有一種問罪當場的感覺,也是奇怪了。

莫少珩吞了一口口水,他就說嘛,趙棣現在上門有些不合適。

趙棣還看了一眼莫少珩。

莫少珩:“……”

這啥眼神啊?

真的,他什麼也沒做,怎麼這一眼看得他好像真如同犯了什麼大錯一般。

趕緊出言道,“已經到了飯點,兩位殿下要不要先用膳?”

莫少珩過了七日之約,不再被朝廷問罪,這等邁過了人生一大劫難的大喜事,鎮北王府自然是要大大的慶祝一番的。

老夫人也招呼著上餐食。

今日為了慶祝,餐食自然是比平時豐富了不少。

隻是連平時能吃一大鬥碗主食的南一,都覺得今日的飯菜為何不香了,時不時抬頭看一眼這詭異的局麵。

然後他突然一拍腦門,他好像有些懂了,以前在南離的時候,好大一群功勳子弟,不也天天在少師麵前明槍暗箭的,跟一個個花孔雀一樣,也就是現在這般氣氛差不多。

莫少珩心道,為啥突然間他莫名其妙地就平白矮了趙棣一截了?

李垣也有些皺眉,他來找莫少珩有要事,現在趙棣在這裡,這還怎麼說?

進餐到一半,莫少珩食不知味,這時,李垣突然開口了。

“世子,等會單獨聊聊如何?”

整個大廳,連咀嚼食物的聲音都停了下來,南一的筷子都掉地上了,下人都震驚得沒即時給換一雙筷子

燕王還在呢,這個東唐的皇子在說什麼。

不對,燕王不在,東唐皇子也不能……

也不對,世子是男子,交友自然隨心所欲,單獨聊聊正常得很。

她們自己都開始淩亂了。

趙棣麵無表情地吃著飯,似乎沒有聽到李垣剛才說的話。

倒是李垣眼睛都不眨地看著莫少珩,似乎非得等一個回答。

莫少珩心道,他知道李垣心裡急,想要一個答案。

還是老夫人打破了這個僵局,“珩兒的院子頗為清淨,等飯後珩兒不妨帶著兩位殿下參觀參觀。”

莫少珩:“……”

李垣,趙棣:“……”

老夫人的意思大概是沒有什麼不可對人言的,燕王在也一樣,她們家珩兒滿打滿算和那東唐皇子李垣也就兩麵之緣,能有什麼事。

就算李垣有什麼心思,也是她們家珩兒長得好看,還能管得住彆人傾慕不成?

莫少珩心裡苦,關鍵是他和李垣還真有見不得人的秘密。

飯後,莫少珩帶著趙棣和李垣去了他的院子。

老夫人讓人送了些糕點。

南一端著個裝了些肉條的碗,用一根消尖的杆子戳著肉條喂樹上的大漠鷹王。

莫少珩三人坐定。

現在有趙棣在,他和李垣的事情的確沒辦法現在就商討。

三人喝著杯中的茶,各懷心思,誰也沒開口。

南一喂完大漠鷹王,看著三個木頭人眼睛直眨巴,然後眼睛一個勁往莫少珩房間的位置瞟。

莫少珩這才開口,“去吧。”

他知道南一想乾什麼,現在雖然傍晚了,但依舊天氣炎熱,他房間放著製冰的冰櫃,房間內涼快不少,若是平時他也回房間教南一學習了。

今日宴客,倒是不好帶去房間。

隨口說了一聲,“先取些雪糕來。”

三人這才打破僵局。

趙棣開口,“你們有話要談?”

莫少珩:“沒有。”

李垣:“對。”

趙棣:“……”

“用不用我回避?”

莫少珩:“不用。”

李恒:“恩。”

趙棣:“……”

還好南一端著雪糕出來了。

傍晚的時間是過得很快的。

李垣自然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半點沒有離開的意思。

趙棣也沒有發話。

院外的守衛也在糾結,要不要進去提醒一聲,天色晚了,要宵禁了。

但這樣感覺是在趕人一樣。

一般去彆人家做客,哪裡需要主人家提醒,都是自己估摸著時間。

最終也覺得這樣太失禮數,眼睜睜的看著錯過了時間。

做客的兩人:“宵禁了啊,今日隻得麻煩世子了。”

莫少珩:“……”

得,安排住下吧。

他鎮北王府多女眷,隻得安排在莫少珩的院子,也住得下。

夜晚,月色如皎。

月到中空之時,整個涼京都安靜了下來一般,隻有蛐蛐在安靜的夜晚充滿了活力。

一道身影翻身飛上了屋頂,院子沒有點燈,不過月色朦朧,勉強能夠視物。

莫少珩抱著古琴,坐在屋簷上,仰望天空皓月,他小時候就喜歡看天上的月亮,時刻都在想,他為何就來到了這個世界。

不過時間一久,想法就變了,來了就來了吧,即來之則安之,反正也回不去了,生活還得繼續不是。

沒多久,一道身影也躍上了屋頂。

莫少珩一點也沒有意外,來人是李垣。

院子中,一個腰間掛著三尺青峰和葫蘆的青年人靠著牆壁上戒備著。

李垣看了一眼莫少珩,也學著莫少珩的樣子悠閒地斜坐了下來,“你倒是不怕燕王誤會?”

莫少珩瞪了對方一眼,胡說八道些什麼,“要不是你今日在金殿上說那一番話,燕王今日怎麼會來我府上。”

在眾目睽睽之下綠了燕王,莫少珩心道,要他是趙棣,他也非得上門給點眼色給人瞧瞧。

這不是婚約的事,更不管感情的事,這是男人麵子的事情。

李垣倒是無所謂,“若不如此,怎麼解釋得通,我不計代價的為你借糧。”

莫少珩心道,也是。

李垣為此恐怕還要落一個癡狂的名聲。

都說衝冠一怒為紅顏,李垣所做的事情,在所有人眼中,有過之而無不及。

莫少珩看向天空的皓月,“你覺得我北涼的月亮圓嗎?”

李垣看了一眼:“不輸我東唐。”

然後恭恭敬敬地向莫少珩行了一禮,“這一禮是為我大唐百姓,請世子履行當日臨江之畔的承諾。”

“世子當日也說,天下百姓,並無不同,皆是在苦難之中,當一視同仁。”

莫少珩嘴角抽了一下,他這是因為李垣是聖僧三藏的弟子,所以這才用一副悲天憫人的話來感動李垣。

不過……

莫少珩說道,“我既然承諾於你,自然不會失言。”

“不過,你也知道我現在的名聲,若是在鬨出資敵東唐的傳言,恐怕就不能像這一次這般輕易脫罪了,所以得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李垣皺了一下眉,但似乎也理解莫少珩現在的處境。

猶豫了一下,“七日,我依舊給世子七日時間,算是我們之間的君子之約。”

莫少珩想了想,點了點頭。

七日,應該可以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李垣這才露出笑容,“這次遊曆諸國,世子是我最大的意外。”

“都說我東唐乃是上國,乃是聖國,又有何人知誰都有自家的難處。”

正準備再說些什麼,這時院中的青蓮劍君突然敲擊了一下牆壁。

李垣說道,“世子,莫要忘記七日的君子之約。”

這才躍下屋簷離開。

莫少珩倒是沒有動,大半夜的,他隻要不發聲,誰沒事往彆人屋頂一個勁瞅。

看了一會兒月亮,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這月亮和地球上的是不是同一個,世間之事果然無奇不有。”

此時,趙棣:“……”

他剛才真的就隻是通過窗口的縫隙往外麵一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想起了小時候某個小腦袋老是往屋頂爬的原因,下意識地瞟得高了一點。

這一瞟,身體都僵硬了,他真的好綠。

莫少珩賞完月,就回到了自己房間。

隻是一進房間,整個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倒不是因為他房間內頗為涼爽,每次晚上冰櫃夾層的冰都會被掏出來大半,隻剩下能保持雪糕不融化的量,掏出來的冰一是為了曬曬硝石以便反複使用,二是將冰做成了冰盆送去了各房,比如南一房間一到晚上就擺了兩冰盆,解暑到不行。

而是因為,月光從窗外照射進來,正好照在房間陰影裡一個冰塊臉上。

莫少珩手都哆嗦了一下。

第一個想法就是,事發了。

“大晚上的,燕王怎麼在我房間?”莫少珩故作鎮定的道,“我們雖都是男子,但終歸又有些不一樣,要是被人瞧見了,免不得要被人說三道四。”

陰影中,趙棣的聲音傳來,“無妨。”

莫少珩一喜,趙棣思想這麼開放的嗎?

“都不介意大半夜和一個陌生人在屋頂閒聊,又何必介意和我呆在房間。”

莫少珩:“……”

果然事發了。

這可咋整?

若說今天金殿上,綠了燕王的事情隻是李垣的一麵之詞。

那麼現在,可是抓奸現場,畢竟婚約沒有解除,這是事實,多少有些心虛。

當著燕王的麵,半夜和人幽會在花前月下。

虧得房間內的光線不是特彆足,不然他都害怕看到趙棣的臉色。

不行,他得解釋解釋。

莫少珩趕緊取出一錠碎銀子,上前,往趙棣手裡麵塞。

趙棣:“……”

小孩子的把戲。

這次趙棣的手跟鉗子一樣,掰都掰不開。

“你和李垣聊了什麼?”

莫少珩:“我說僅是閒聊,你信嗎?”

趙棣就那麼看著莫少珩,半響聲音響起,“一,你和李垣的確有私情,所以李垣不惜一切代價幫你借糧,雖然看似荒唐,但世間之人本就不是人人都能按常理能揣測的。”

“二,李垣幫你借糧是有條件的,所以他在完成此事後才迫不及待的上門,他表現得太急切了。”

“真相隻有這兩個,不然你們不會明知道我還在,還冒險私下見麵,你是承認第一個還是第二個?”

莫少珩:“……”

十年不見,那個喜歡裝小大人的小豆丁,突然跟換了一個人一樣。

莫少珩一時間都沒有適應過來。

以前多好忽悠的人啊,一錠碎銀子,萬事都能擺平。

但現在看來,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