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 / 2)

男子知道張放遠凶橫,沒敢多打聽人的私事,隻道:“小的隻管肉市的攤子,張哥挑著合適的用吧。”

張放遠道:“給我留個像樣的攤子就成,我照市價給。”

“張哥說這話便客氣了。您要攤子做點生意拿什麼錢啊,這肉市還不得承蒙你看著。”

張放遠聞言也有些無奈,以前是混出去了,時下找熟人,倒是讓人覺得自己來耍霸了。他強調:“時下我沒跟著秦中了,做點正經小生意養家。”

男子眉心一動,見好便收:“張哥遠見,做點踏實生意好,打打殺殺的也倦。您看著給個半市價就成,咱們都是熟人了,也當是給弟弟一個賣人情的機會。”

張放遠沒再多說,掏了一百二十文給男子。

肉市攤位一個月八十文,按季度交錢,他按照男子的意思給了半價。男子見狀反而笑嗬嗬的收了錢,拱手道:“提前祝張哥生意興隆。”

張放遠拍了拍男子肩膀:“下次請你吃酒。”

“好好。”

張放遠和男子在肉市轉了一圈,選了個攤位定下後,他沒彆的事就回去了。

日子過的很快,年關村子裡時不時能聽到幾聲鞭炮響,過年了,村裡的孩子都用攢的錢在城裡買了爆竹玩兒樂,年味兒越來越濃。

小年的時候下了場小雪,村裡的人戶已經張貼福字和對聯了,灰敗的土房草屋也多了一抹喜慶的紅。張放遠扛著幾截在山上新砍的木頭,路過大村路,老遠就見著許韶春穿著一件紅襖子,像一朵兒明豔的花兒,開在雞韭村裡,也開在了村裡男子的心上,

好些個青年男子想上前去攀談,但是許二姑娘明媚的眸子裡隻裝著從城裡讀書休沐回來的費書生,兩人像是一道結伴從城裡回來的,有說有笑,書生清雋,姑娘嬌美,倒是郎才女貌。

張放遠沒多瞧湊熱鬨,大著步子回了家。過年村野人家也熱鬨,可張放遠家裡冷清,與平時也沒什麼兩樣,聞不到多少年味兒。

他劈腿坐在屋簷底下,削著木頭,這些日子加班加點的做木工活兒,自製的板車已經成型了,再推平潤點釉色不比城裡工坊賣的板車賣相差。他將車軲轆安上以後,在院子裡拉著試了試,順滑不卡頓,能使。

自製雖是費時費力了些,但是又能省下一筆買板車的錢,張放遠樂嗬嗬的,很不要臉的覺得他可真是越來越會過日子了。

“一個人還偷著傻樂什麼?”

張放遠放下板車,看著他四伯提了個籃子過來。

“你伯娘煮了個豬耳朵,拿過來下酒喝一盅。”

“成。”張放遠把板車拉回了屋裡,擦了擦桌子,張世誠先行坐下從籃子裡端出了一碟子豬耳朵,沒幾塊肉,但還有點花生米。

“這過年了,家裡還是得要個人操持著才整潔,最要緊的是熱鬨。”張世誠仰頭看了看屋子,雖也有收拾過的痕跡,但肯定是不如他自個兒家裡有媳婦收拾的妥當。

說到此處,他也就切入正題了:“先時廣家那幾口子爛嘴在村裡敗壞了你的名聲,現在人被送進衙門,聽說廣家已經又搬走了,大夥兒都曉得是冤枉了你,再沒說先前的事情了。”

張放遠丟了兩顆花生米到嘴裡:“嗯。”

村裡人見他都在打招呼了,前幾日也有人讓幫忙宰牲口,他知道事情有所轉圜。

“你伯娘的意思是趁著過年,各家各戶都喜慶著,媒婆上門說親,說不定能成事兒。”

張放遠聞言眉頭一蹙。

張世誠盯著他的神色看著,見他如此,坐實了心中的想法,未等他張口,又道:“我已經跟你伯娘說了,這事兒不著急,你已經有了打算。”

內心抗拒說親是不由自主的,張放遠也不知為何會這樣,先時明明也是自己提出想尋門親事的,但四伯說自己有了打算,他還是理性道:“打算?我哪裡來什麼打算?”

張世誠偏著頭,頗有些恨鐵不成鋼:“你跟人許家老幺說話嘴巴都快裂到耳根子了,我看著都害臊,你還說沒有打算?”

張放遠聞言便仔細搜羅著自己什麼時候跟許禾來往被他四伯發現了,他想不出來,左右是自己親近的人,也便沒有追究,隻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道:“真有那麼明顯?”

“合該就撇一把鏡子在褲腰帶上,下回自己好好瞧瞧那不值錢的模樣。”

張放遠摸了摸鼻尖,有點接不上話茬。

“我細下一想,許家老幺雖然不比他姐姐聰穎好看,性子也冷僻,但踏實肯乾,想必是個能操持好家裡好好過日子的。”

“他哪裡不聰穎,可沒幾個小哥兒有他機靈!”張放遠光聽著他四伯說許禾不好了,張口就反駁。

“哎呀呀。”張世誠擰著眉頭嘖嘖:“八字還沒一撇,你這小子就護得這麼緊了,還說沒打人家主意。先聽我說完!”

張放遠悶了一口酒:“說說說,四伯你說。”

“我看人家許老幺品行是很不錯的........”

“那是自然!”先前就他幫著自己說話。

“你這臭小子,還要不要我說了!”

“四伯說,四伯說!”

張世誠瞪了張放遠一眼:“他品行好,也算是在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其實就是因著許韶春在,襯的人家小哥兒不多出色了,要是放在彆家也是頂好的小哥兒。最要緊的也是你這個從小就跟鐵疙瘩糊了腦子的傻大個兒中意人家,既是如此,那就早做準備。”

“許韶春都過及笄一年多了,許家就是再歡喜那丫頭也不會一直留著,等嫁出去了肯定就挨著許老幺,他們倆年紀也相差不算多,到時候被彆人看走了多可惜。”

張放遠心提了起來,他記得以前許禾就是嫁到外鄉去了,當時人在成親前還跑了,結果被抓了回來,事情鬨的有些大,他隱隱都有些印象在。

“許家娘子偏心他二姐,我要是求了媒婆上許家去說親,這不就越過了他姐姐去,他那偏心爹娘心裡能痛快?想要推了我的求親,那還不容易的很。”

張世誠應聲:“事情你想的周到,這話你伯娘也說過。為此我才來找你說談說談。”

“你歡喜人家禾哥兒也彆光悶著,學學村裡的那些個年輕人,瞧的起許韶春就今兒送吃食,明兒拿首飾的,還有腆著臉上門去幫忙乾活兒的都有。你對人家好,人家才曉得你的心思嘛。這一來二去的,都有了想法,那還不事半功倍?”

張放遠看著張世誠有些忍不住笑。

抬頭挨了一巴掌在腦門上:“光是笑,你記住了我的話沒?”

張放遠連連點頭:“記住了,聽四伯一番話鐵糊的腦子都跟開了光似的。”

“你這臭小子!”

作者有話要說:張放遠:四伯是有點東西在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