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鶴成不在,五姨太姑且算個能拿捏主意的, 因此傭人進來隻對五姨太道:“五姨太, 有人過來接顧小姐。”
五姨太沒想到有人會來接顧舒窈, 詫異問了一聲, “誰來了?”
顧舒窈聽用人這樣說,於是起身往窗戶那邊走去。遠遠望去, 隻見官邸鐵門前停了一輛汽車, 隔得太遠, 看不清車牌, 不過顧舒窈猜測應該是她姨媽來接她了。
果真傭人也說, “那人說是顧小姐的姨媽, 車已經停在官邸外了,讓不讓他們進來?”
五姨太十分意外,想著剛才自己說的話有些惱,不太情願地看了顧舒窈一眼,遲遲沒有說話。
反倒是顧舒窈先開的口,“是我讓我姨媽來的, 你快去跟衛戎說, 讓他們放她進來。”
顧舒窈雖然這樣說了, 可傭人並沒有照做,而是又看了五姨太一眼。顧舒窈在官邸處境本身就尷尬,這些天傭人中一直有人在傳, 少帥臉上那道傷就是顧小姐撓的, 因此少帥一直都沒有再見她。
好在五姨太並沒有製止, 那傭人猶豫了一會,也隻好按照顧舒窈的吩咐做了。
不一會兒張姨媽便趕上來了,她聽顧舒窈的吩咐帶了一件淺色的風衣過來。她見顧舒窈手臂上還纏著紗布,急急匆匆地走過來,過問顧舒窈怎麼了。
顧舒窈不想讓姨媽擔心,搖了搖頭隻說,“小傷”。微笑著將風衣接過去搭在身上,即使她裡麵是一身睡裙,也不至於顯得太尷尬。
張姨媽原以為少帥在,卻不想少帥不在,反倒是五姨太在臥室裡。張姨媽和五姨太也稍有些交情,於是上前與她笑著打招呼。
五姨太還在氣頭上,並不買她的賬,隻冷冷打量她。張姨媽身上穿的還是去年的舊料子,想必和陳師長離婚後,經濟上還是要拮據很多。而且五姨太前幾天剛好聽到了些張姨媽的消息,都說從前的陳夫人和另一個男人在報紙上登報結婚。也不年輕了,這個時候還想著再嫁,五姨太覺得不齒。
當初,雖然陳師長在職位上遠不如殷司令,可她張素珍好歹是正房太太,五姨太從前還是要給她幾分麵子,如今倒是不必了。
五姨太隻覺得好笑,又掃了一眼顧舒窈,她們這姨甥兩倒真是有意思,一個鬨離婚,一個解除婚約,到頭來,沒了男人在後頭撐腰,什麼都不是了。
就是這麼個世道,不是說誰想改變就能改變的。
張姨媽一直是逆來順受的性子,被五姨太這樣一看反而有些抬不起頭來。顧舒窈不喜歡五姨太這種輕蔑的眼神,用她沒受傷的那隻手挽起姨媽的手臂,當著五姨太的麵離開了。
顧舒窈雖然傷還沒完全康複,可背是挺直的,走得也乾脆,一點留戀都沒有。五姨太見顧舒窈這個模樣並不像是在裝模作樣,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這究竟算是怎麼回事,她好像也不太明白了。
官邸中的侍從官並沒有攔顧舒窈,因為他們並沒有接到任何阻撓顧小姐出官邸的命令。如今還有人來接她,五姨太也在,想必少帥也是默許的。
倒是有醫生和護士追了上來,在背後喊了顧舒窈一聲,“顧小姐,您這傷還沒痊愈呢。”少帥每天都在過問顧小姐的傷勢,萬一顧小姐一走,這中間出了什麼岔子,他們可擔待不起。
這些天來,醫生和護士除了問她病情外,其餘的話都不多說,顧舒窈沒想到他們這個時候還記掛她的傷勢,隻道:“謝謝你們這麼多天的照顧,我好的差不多了,我自己還有大夫。”
顧舒窈回到法租界之後,因為一直有警察廳的人在找她,並沒有再住回自己的洋樓,而是跟著張姨媽暫時住進了許長洲新買的寓所裡了。因為顧舒窈突然出事,姨媽和許長洲原定的酒席並沒有辦,但是已經登過報了,已經算是夫妻了。
許長洲的礦產生意還沒著落,他又是個有本事的人,複興藥房這一段時間都由他替顧舒窈管著。
藥房的大夫時不時來給顧舒窈換藥,姨媽又替她燉了不少補品,顧舒窈的傷一日日地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