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 90 章(2 / 2)

隻是顧舒窈這幾日聽許長洲講了一個不大好的消息。許長洲他們原以為顧舒窈是被警察廳的人抓走了,所以一直在托人打聽監獄裡的情況,如今倒是傳來另一個消息:何宗文在裡頭得了急性腸炎,身體很不樂觀。

顧舒窈一直為這個事情著急,她現在已經打聽清楚了,最初潘主任他們抓人是因為發表在報紙上她寫的那篇文章。

她惹的事不該由彆人承擔,顧舒窈甚至覺得不如她直接去承認,承認那篇文章就是出自她之手,那個筆名叫作書堯的人也是她。不過,她以前用這個筆名翻譯過不少法語書,殷鶴成如果之前想找她,這些肯定是已經掌握了。雖然燕北女大的預科班也教法語,但是現在教的不過是些最淺顯的語法與發音,何況她那些文章還是在她讀大學預科之前就翻譯好了的。

這樣一來,她從前的偽裝便都暴露了,然而她並不在乎。自從禮堂那一出之後,顧舒窈發現,在這個年代想做一些什麼事,往往要把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

隻是,如今除了殷鶴成,日本人也在蠢蠢欲動,她萬一一張揚,或許並不能救出何宗文,倒把自己折進去了。她現在並不怕死,隻是她覺得就這樣被日本人抓走,是一件並沒有多少意義的事情。

正當顧舒窈焦頭爛額之時,警察廳突然停止了之前全城的搜捕。也是那一天,顧舒窈還得到消息,監獄將釋放一大批大學生。顧舒窈不知道為什麼情況會進展得這麼迅速,她也沒多想。

如今何宗文患上了腸胃炎,他父親又明令禁止,估計沒有誰敢去官他的事,而何宗文和曾慶乾他們被抓有她的緣故在。

於是顧舒窈在釋放那一天,親自去監獄那邊去接的他們。然而顧舒窈的車剛在門口停好,她便發現監獄門前已經停了另一輛車。她認得車牌,這輛車是殷鶴成的。果真她稍微往他車上看了一眼,便迷迷糊糊看見了車上坐著的人。

彆人或許認不出來,可她不同,她隻需要一個輪廓。

殷鶴成突然過來做什麼,難道這釋放的背後有問題,她正想著,曾慶乾扶著何宗文出來了。雖然他們在裡頭也沒有遭什麼虐待,可那一段自由著實是失去了自由的。

何宗文看上去比她臉色還差,因為腸胃炎的緣故麵黃肌瘦的,顧舒窈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凱旋大戲院第一次見何宗文的情形,那個時候他還是風度翩翩的。顧舒窈看了他一眼,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如今顧舒窈傷好的差不多了,她並沒有猶豫,直接從車上下來,走到何宗文的另一側去扶他。

何宗文和曾慶乾都沒有想過顧舒窈會過來,都十分驚訝,特彆是何宗文,當顧舒窈去扶他手的時候,他更是愣了一下。在他印象中,顧舒窈一直都在刻意與他保持距離,雖然何宗文也在心底告誡自己,這個時候不應該去講究旁的。

然而也是這個時候,旁邊那輛車的車窗突然降了些下來,這回連曾慶乾和何宗文都注意到了。可顧舒窈並不避諱,不僅沒有鬆開扶著何宗文的手,反而偏頭望了那邊一眼。不過她隻看了那邊一眼,她的目光並沒有多停駐,隻往那邊稍微點了下頭,連那個人的麵容都沒有看清。她隻是想告訴那個人,她知道他在,也感謝他將他們都放出來,但是她也並不避諱在他麵前去扶彆的異性朋友。

他們不過是陌生人,他可以再娶彆人,她自然也可以和她的朋友坦然相處。

倒是何宗文見顧舒窈的反應後,低頭望了她一眼。何宗文皺了下眉,又往一旁的汽車中看去。殷鶴成正在一邊抽煙,一邊往窗外望去,似乎就是在盯著這邊看。不過他麵色冷淡,看不出什麼喜怒。

隻是這種釋放學生的事並不是什麼大事,何宗文不明白殷鶴成為什麼要親自過來?

顧舒窈將何宗文扶上車後,讓司機直接載著他們回了法租界,反正上回殷鶴成那樣當眾將她抱走,估計她的身份也是瞞不住了。藥房正好有醫生,可以幫何宗文開些藥先服著。

黃維忠一直坐在副駕駛位上,他原先也不知道少帥為什麼要突然過來,後來想想莫非是少帥早就猜到顧小姐也會過來了?

隻是剛才那一幕黃維忠看著膽戰心驚的,顧小姐居然當著少帥的麵,扶著另一個男人的手,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少帥曾經還目睹過他們兩一起在街上,那一次少帥還發了不小的脾氣。

顧小姐他們的車已經開走一會了,殷鶴成的車仍舊停在那。可黃維忠不敢做聲,他從後視鏡裡小心打量殷鶴成,看著他一根煙抽完之後,殷鶴成才開口:“回行轅。”

殷鶴成的語氣比黃維忠想象中的要平靜得多,以至於汽車都啟動了,黃維忠仍覺得意外,又通過後視鏡確認了一遍,而這個時候殷鶴成已經閉上眼假寐了。

從監獄到法租界也有一段不短的距離,許是因為警察廳又抓了些人進去,何宗文和曾慶乾已經知道了外麵的情況,還過問她手臂上的傷勢。

顧舒窈自然隻說沒事,而何宗文依舊是憂心忡忡的,曾慶乾也一直愁眉不展。沉迷了一段時間,何宗文突然對顧舒窈說:“我和曾慶乾商量好了,我準備帶他們去法國留學,這或許是唯一的出路了。”說著他更加鄭重地望向顧舒窈,“書堯,你還想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