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時間, 她回國還不到一個月, 何宗文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學業。不過何宗文回來的也是時候,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她正好不知找誰傾吐,他一回來似乎頓時有了依靠。
何宗文見她久不說話,故作輕鬆地笑了一下, “有這麼意外麼?”
顧書堯有些矛盾,高興也不高興, “恒逸, 你是不是博士沒畢業就回來了?”
“你都能回來, 我為什麼不能?”
何宗文說的對,國難當頭他提前回來並沒有什麼不妥。顧書堯想了想, 抬起頭, 笑著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的?”她雖然替他的學業感到遺憾, 但看見他回來還是由衷的高興。
“中午郵輪到的津港,我堂弟去接的我。”何宗文好像知道她想要問什麼, 看了她一眼, 補充道:“外麵下大雪, 你自己又沒車,我就直接來找你了。”說著,他拉她起來跳舞。
曹公館的舞廳不大, 一對對扶抱著的男女總是旋轉著擦肩而過, 場上有哪些人在跳舞一目了然。像是要和誰較勁一樣, 顧書堯想到這, 稍微猶豫了一下。可何宗文堅持,顧書堯沒有駁他的麵子,還是伸出了手。
外頭正下著雪,何宗文應該是剛進來不久,手還有些涼。他似乎也意識到了,碰到她的手後準備收回去。
顧書堯將他的手握住,“沒事。”她正好用她的掌心去暖他的手。一開始她跳的稍有些拘束,
何宗文看了一眼周圍,便開始與她說話。正好是一支緩慢的曲子,是方便談話的。
“對了!”何宗文突然笑了一下,“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你猜猜是什麼?”
何宗文鮮少這樣掉她胃口,她好奇地抬頭,“什麼好消息?你快告訴我!”顧書堯被何宗文吸引了注意力,並沒有發覺她身旁有一雙目正沉沉看著他們。
“我是和你在法國買的那批實驗器材一起回來的!也已經運到乾都來了,我檢查過了,路上沒什麼損壞,都是我堂弟選的人,你放心!我也聯係到了布裡斯,明天就可以送到藥廠去。”因為事關磺胺,何宗文沒有當眾說出來,而是低過頭在她耳邊說的。
顧書堯一直在惦記著那批器材,之前收到電報隻通知了預計到達時間,沒有想到何宗文親自將它們帶了回來,其餘的什麼人什麼事瞬間都拋到腦後去了,她欣喜不已,“真的?”
她笑起來的樣子,一雙眼彎成月牙的模樣,嘴邊還有兩個梨渦浮現。說起來,這是一張不到十八歲的麵容,有她韶華之齡應有的燦爛。
何宗文見狀也笑著朝她點頭,“嗯,我明天就帶你過去,我幫你。”
顧書堯話音未落,隻聽見舞池中稍有騷亂,她和何宗文聞聲一看,隻見殷鶴成已經帶著曹夢綺離開舞池,往樓梯那邊去了。一曲舞也不過幾分鐘,因此很少有沒跳舞便中途離開的。
何宗文看了一眼看,便收回視線,繼續和顧書堯說話。一支舞跳完後,顧書堯帶著何宗文直接去找了曹延鈞。程敬祥此刻還在和曹延陵談論什麼,曹延鈞則在舞廳另一側的沙發上坐著,在招待來的賓客。
曹延鈞身旁有不少長河政府的官員,何宗文雖然這幾年不常在乾都,但似乎很多人都認識他,而且還有些意外。
見何宗文回來,曹延鈞也十分驚訝,笑道:“恒逸,你怎麼回來了。”說完便與何宗文寒暄了一會。
曹延鈞也正好趁這個機會向身邊的人介紹,“這是我二妹書堯,你們應該都認識。”說著又指著何宗文道:“這是恒逸,剛剛從法國回來,我二妹的男朋友。”何宗文更為人所知的一重身份其實何昌任的公子,或許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又或許是曹延鈞知道何宗文和他父親關係不睦,他並沒有這樣說。
有人開玩笑,“那不就是你二妹夫了?”說著又有人起哄跟著笑了起來。顧書堯稍微覺得有些尷尬,她其實也不知道他和何宗文究竟算什麼關係,何宗文那次在法國過完生日之後,她和何宗文的一舉一動其實都退回了朋友的界限。
顧書堯看了一眼何宗文,他幾乎很少給人臉色,可這一回卻能看得出他不怎麼高興,雖然他臉上仍稍帶了些笑容。
顧書堯請曹延鈞借一步說話,將之前她說的又說了一遍,隻道:“曹次長,我之後可能不會再擔任您的秘書了。”
曹延鈞很是詫異,當初顧書堯也算是主動請纓做他的秘書。顧書堯想了想,隻說自己另有事情要做,抽不出時間來。這其實也是一個原因,磺胺藥還沒有開始生產,眼看著戰事在即,沒有多少時間了。
顧書堯並不想在曹公館久留,她跟曹延鈞說完後,便和何宗文一起下去了。何宗文其實也不想久留,他這次回乾都是背著他父親的,他原以為隻是家宴,而且聽說殷鶴成也在。他從何宗平的口中得知殷鶴成和曹夢綺即將訂婚的事情,也知道了顧書堯和曹延鈞的那樁新聞,他擔心顧書堯一個人在曹公館難免難受,便直接趕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