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第 144 章(1 / 2)

“對外公布回盛州養傷?”顧書堯跟著殷鶴成在林北剿過匪, 當初他負了傷都強忍著沒有公開,因為明白公開會影響士氣, 如今卻要主動公布他回盛州養傷?

難道真實的境況比負傷還要糟糕麼?

下落不明?是死是活總得有個說法,現在沒有結果就隻想著掩蓋過去?這究竟是要做什麼?

顧書堯往前一步,盯著任子延的眼睛質問道:“任參謀長,殷鶴成至今下落不明,就這麼算了?他好歹也是一軍主帥,盛軍難道就沒有想過找他麼?”她突然冒出了一個更為駭人的念頭, 會不會是盛軍中有人故意不去找殷鶴成。

盛軍裡的派係之爭她是知道些的, 殷鶴成對日本出兵並不是所有人都支持, 除了殷敬林是否還有人想害他?如今他出了事會不會反而稱了彆人的心。如果還活著,受了傷得立即醫治, 就算真死在戰場上,也得將屍骨收斂回來, “你們不找我自己去,總得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是麼?”

任子延連忙叫住她:“你以為真的沒有找過麼?不止是雁亭, 還有兩位和雁亭一起的師長也沒有找到。你以為每一次都能像上次在鴻西口一樣運氣好?現在日本人已經占領了程家口, 你一個女人跑到戰場上去就是送死!”說著, 任子延情緒也有些激動了,咬牙切齒道:“你要知道日本的十幾架轟炸機就是對準了盛軍的指揮部來的, 十幾顆□□投下來……”任子延沒有將話說完, 可顧書堯是明白他的意思的。所謂下落不明, 另一個說法便是屍骨無存。

顧書堯突然想起上次曲營長跟她說的那個迫擊炮手, 被□□炸掉了一隻胳膊。戰場之上就是這麼殘酷,人的生命就是這麼脆弱,不會因為誰是主帥或是士兵就網開一麵。曲營長還說上次那個迫擊炮手還沒有才十六歲還沒有討媳婦,而他已經二十六了,如果他出了什麼事,今後會不會也有人在背後議論他,笑話他斷子絕孫?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她掃了一眼任子延,聲音極低。

她的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嘴唇蒼白得像紙一樣。任子延看不過去,安慰她:“現在程家口被日本人占領了,等過兩天再去周邊找找。人沒找到其實也是好事,說明還有希望,誰救了雁亭也說不準。”

顧書堯聽任子延這麼說,抬起眼來:“任子延,我知道你是他最好的兄弟,你一定要想辦法將他找回來!還有磺胺藥,也請你想辦法把藥送過去。”

任子延點頭,“顧小姐,這些我一定幫你做到,不過相比於你去找他,雁亭其實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幫他。”

“什麼事?”

“你應該明白雁亭最在乎什麼。”他看著顧書堯的眼睛,緩緩道:“現在雁亭在指揮部被襲擊的事情已經瞞不住了,趁著事情還沒有失控,我們準備先對外宣稱雁亭回帥府養傷。但是這件事絕對不能泄露出去,現在有很多雙眼睛都盯著帥府。老夫人年紀大了,殷伯父身體不好,你去“照顧”雁亭正合適,你覺得呢?”

“我答應你,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定讓我見到他,無論怎樣。”她的語氣更像是在乞求。

“雁亭的汽車今天傍晚就會到達帥府,帥府那邊我已經通知了。”任子延看著顧書堯黯淡的神情,忽然有些擔心自己將這件事交給她會不會出什麼疏漏。他想了想,還是道:“我先派人送你回去,你準備好了傍晚的時候我再讓人送你去帥府就好。”

顧書堯點了下頭,她現在已經漸漸緩了過來,她也開始明白殷鶴成一直以來麵對的是什麼,她願意幫他。

任子延送顧書堯走到門口,任子延走在後麵,隻看著顧書堯的背一點一點地挺直了。等她回過頭時,他才發現她眼裡的淚已經乾了,頭微微揚著,看不出什麼悲痛來。

顧書堯想起什麼來,又對任子延道:“方中石將軍今天和我聯係了,他有願意出兵支援咱們盛軍的意思,你或許可以提前和他聯係一下。”顧書堯最開始並不知道將這個消息告訴誰,她雖然在盛軍裡也認識幾位將領,但都沒有深交,他們背後是些什麼心思她更不得為知。既然殷鶴成相信任子延,將整個盛州都交給他,她也選擇相信他。

任子延聽顧書堯這麼說,倒是十分意外。他早幾天聽到消息,說方中石率軍脫離了長河政府,倒和南方的人取得了聯係,好像說是準備成立新的政府。隻是方中石為什麼要幫盛軍?顧小姐又是怎麼和他取得聯係的呢?

不過任子延雖然對顧書堯的話表示懷疑,卻隻皺了下眉,答應了一聲“好”。

帥府那邊已經收到消息,殷老夫人和那三位姨太太都知道了。老夫人將三位姨太太喊到了屋裡,除了身邊最信得過的兩位傭人,其他人通通逐了出去。五姨太平時嘴快,意見也多,遇上這件事卻慌了神,吵吵嚷嚷道:“為什麼要弄一個假雁亭回來?難道雁亭真的出了什麼事?雁亭要是死了,老子又病著,我們帥府裡這些女人該如何是好喲?”現在殷司令臥床不起,殷鶴成就是家中的主心骨。殷家雖然節製燕北六省已有好些年數,各軍團的將領雖然也都是殷司令當年的拜把子兄弟,但是還是有人心裡頭並不服氣。現在外有日本人侵犯,殷敬林又還活著,要是帥府這爺倆同時倒了,帥府裡的人可該怎麼辦?

五姨太素來沒顏色,老夫人眉頭緊蹙了,她這樣一說老夫人的臉色愈發不好了。四姨太見狀,連忙瞪了五姨太一眼,“老五,彆說了!”四姨太雖然要五姨太住嘴,可五姨太說的其實也是她想的,她雖然不希望雁亭出什麼事,可剛剛侍從官過來彙報說指揮部整個都被日本的轟炸機給炸沒了,人還沒找到,這多半就是出了事啊……

五姨太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呸”了好幾聲,又趕忙解釋道:“老祖宗,您彆介意,我……不是故意的,雁亭一定活著,一定活著。”

“彆說了。”殷老夫人突然抬頭,吼了五姨太一聲。五姨太被殷老夫人突然這麼一句嚇到了,打了個冷顫後這才閉嘴,低下頭去不敢再去看殷老夫人的臉色。

老夫人年紀大了,雖然臉色不怎麼好看,遇事卻並不慌亂。她咳了幾聲,六姨太連忙過來倒水,她用手拂開,吩咐三位姨太太道:“你們應該聽到了,雁亭下午就要回帥府了。在戰場上受了點小傷難免,沒必要太過慌張,不過現在是特殊時期,也不便見客了,知道了麼?”

六姨太做事最為穩妥,在一旁沒有說話,老夫人最相信她,轉過頭來對她道:“定原以前也在戰場上受過傷,你應該知道怎麼準備,上去把房間什麼都收拾一下,傭人問起來也都這麼說。”

這幾日天氣不好,又加上是冬天,天黑得格外得快。殷鶴成的汽車到達帥府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老夫人就在帥府的客廳裡坐著,用人一過來通報,便立即帶著人迎出去了。

六姨太扶著殷老夫人,五姨太和四姨太則跟在後頭。五姨太故意走得慢些,這假“雁亭”怕被人發現了,定是會讓她們幾個知情的人去扶的。可現在亂的很,多少人想要了殷鶴成的命,保不住帥府對麵的樓上就有人埋伏著,隻等著一下車就動手呢。她如果在旁邊,不就是活該了挨槍子麼?

五姨太出去的時候,才發現這陣勢比她想象的要大很多,雖然從林北到盛州是抄近路開來的,但入了盛州城便一路有近衛旅的人護送著。

更令她意外的事,人都已經走進來了,而且顧小姐也在。殷老夫人看見顧書堯時也愣了一下,但在看著她攙扶著人進來,並沒有說什麼,反而指揮著身邊的人都退到一旁去。

五姨太其實心裡也清楚,假如不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哪一天雁亭要是問也沒問就這樣帶著顧小姐回了帥府,殷老夫人定是會給臉色看的。

五姨太在一旁小心打量著顧舒窈攙著的那個穿著戎裝的男人,那男人看身量倒和雁亭是極像的,不過頭低著,臉上也裹著紗布,看不清楚長相。但是從那個人透出來的五官來看,似乎就是雁亭。

那個人彆的地方傷得不是很重,除了臉上炸傷了,扶著還能行走。他隻讓顧書堯扶著,史密斯醫生和幾位侍從官跟在身後,五姨太原想仔細看一眼,已經被攔到後麵去了。

想仔細看的不止有她,殷鶴成的房間是六姨太吩咐人收拾的,六姨太借著收拾房間的理由,走到前頭去,站在樓梯口往下打量,可也沒有看出個什麼究竟來。她們都沒有看清楚,不過雁亭還沒有進去多久,倒有不少人趕到帥府來了,不少是盛軍的高級軍官,前來打探雁亭傷勢的。老夫人原本也準備跟著上樓,看見了索性走下去待客去了。

來人是幾位師長,不過不是殷鶴成第三集團軍底下的,前段時間開會對日本出兵,他們也以各種借口沒有前往。隻見他們匆匆走進來,拉著帥府的傭人就問:“我們剛才聽說少帥已經回來了,現在在哪呀?我們著實擔心少帥的傷勢,聽到消息就趕來了。”

那兩個人都穿著戎裝,又是軍官,人高馬大的,帶了槍身後又跟著了幾個兵。被攔住的傭人見了還是有些害怕,不知道該怎麼應聲。那傭人越不敢應,那位師長越來勁了,扭曲著臉像是要逼問一樣:“少帥現在在哪?”

近衛旅的蘇團長負責護衛帥府的安全,他見狀連忙走到那位師長麵前,打圓場道:“王師長,你關心少帥的心情我們都理解,你彆嚇著了他們。”說著,將王師長拽著那傭人的手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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