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顧書堯也很意外,因為侍從官告訴她殷鶴成並沒有回帥府。難道他還在官邸?顧書堯特意從臥室出去,官邸門前的衛戎確切地跟顧書堯彙報,九點多的時候少帥就出門了。
既不在帥府也不在官邸,這大半夜的他會去哪?會在什麼地方過夜?又和誰在一起?顧書堯回到臥室裡,各種各樣的情緒都湧了過來,她坐在沙發上,又開始不自覺地抽起煙來。
殷鶴成一晚上都沒有回來,顧書堯一整夜也沒有睡著。臥室裡那盞床頭燈徹夜亮著,窗外的天漸漸亮了,顧書堯也沒有去關。
殷鶴成回官邸是早上七點,裡間臥室的鎖響了一下,顧書堯身子微微一動,連忙往門口望去。
殷鶴成看得出喝了不少酒,走起路來稍有些搖晃,他一進門也被臥室裡的煙味嗆到了,接連咳了幾聲。
顧書堯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著殷鶴成。殷鶴成愣了一下,醉醺醺地往她這邊走來,一把奪過她手裡的香煙,“你抽什麼煙?”
他走起路來踉踉蹌蹌的,顧書堯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站起身去扶他。顧書堯一起身,殷鶴成便靠過來,一把摟住她的肩,然後將頭靠過來像是在講酒話:“書堯,不吵了,我們以後不吵架了,好不好?”
可她的目光卻漸漸冷了下來,她的視線停留在他的襯衫衣領上,是一道豔麗的口紅印跡,她猜的果然沒有錯。
顧書堯不知哪來的力氣,竟將殷鶴成給推開了。
殷鶴成被她這麼一推,酒瞬間醒了不少,訝異地看著顧書堯。
顧書堯衝著他彎唇一笑,可那個笑容涼到了骨頭縫裡,“殷鶴成,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連顧書堯自己的沒有想到,之前的失落、擔心在那一瞬間都消失了,她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極為利落地收揀了幾樣她的東西,頭也不回地離開官邸。
沒有必要在做任何解釋了。正如婚前她就對他說過,他如果哪一天想要彆的女人了,她絕對不會阻攔,她一定痛痛快快地離開他。
從官邸出來之後,顧書堯直接去了華強路,她擬了一份離婚聲明交到眾益書社。何宗文離開後,眾益書社便由孔教授負責,書社下麵報紙又好幾份。顧書堯之前在這邊寫過不少稿子,這邊的編輯們都認識她,雖然大家對她這份和殷鶴成的離婚聲明都意外得很,但她堅持便也答應明天刊登上報。
殷鶴成喝得半醉,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見她走了隻往前追了兩步,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倒是傭人進來了,又是伺候他喝醒酒湯,又是幫他換衣服。
殷鶴成過了半個鐘頭才緩過勁來,隻是這個時候她早就已經走了,他望著天花板出神,許多事就像做夢一樣。
殷鶴成還記得他發現避孕藥那天,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拿著那隻裝藥的紙盒確認了好幾遍,才發現自己並沒有認錯。雖然藥盒沒有拆封,但可以看到不止這一盒藥,抽屜的絲巾下麵還藏著有。從前究竟有多少,又用了多少,殷鶴成不敢去細想。
他原本想當麵問問她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在她的床頭櫃裡發現這種藥?明明她當初喝那些湯藥的時候是那麼難受,他在一旁看著都心疼,難道那也隻是在做戲?
她明明知道他盼望她替他生一個孩子,她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他能想到的原因隻有一個,那還是之前在馮府參加滿月宴的時候,黃維忠告訴他少奶奶身子突然不舒服想要先回帥府。
殷鶴成其實注意到了,當顧書堯看到馮勉四姨太出現時,她並不高興。他不知她是心裡不舒服還是其他,聽到黃維忠跟他彙報,便直接將馮府這邊的事擱下趕了出去。
外麵下著大雨,他的汽車卻仍停在馮府外,顧書堯並不在車上,司機也說少奶奶沒有找過他。
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知道她去了哪。他鮮少這樣著急,親自帶著人在大雨裡四處尋她。找到她時,雨已經快停了,她正和何宗文從一家咖啡廳裡走出來。
這一次他突然沒有了衝上去教訓誰的念頭,隻吩咐司機開車過去接她。
她如果暫時不想要孩子,他也不會勉強,可她將他蒙在鼓裡,什麼都不跟他說,那些西洋進來的藥,他既不了解也不放心,其實他最在乎的,還是擔心她的身體因為那些藥受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