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第 190 章(1 / 2)

顧書堯其實之前就在猶豫要不要找梁霽月, 梁霽月馬上要去英國, 殷司令眼看著時間也不多了,顧書堯想做些什麼。

梁霽月在這個時候邀請顧書堯,顧書堯自然是願意的, 她知道殷鶴成也是。

梁霽月是在去英國的前一天和顧書堯、殷鶴成見麵, 還是在她的公寓裡。

這段時間殷鶴成雖然沒有見梁霽月, 但一直讓史密斯醫生照顧她的身體。到公寓的時候梁霽月正站在梯子上,將牆上的一些畫取下來。

見顧書堯和殷鶴成來了,梁霽月回過頭來, 滿是欣喜:“你們來了!”又去招呼傭人, “吳媽,上茶點。”

梁霽月還站著梯子上,那梯子又不矮, 顧書堯怕她從上麵摔下來,忙過去扶。

這是殷鶴成第一次去梁霽月家, 雖然客廳牆壁上的油畫被摘下來不少,殷鶴成的視線還是被它們吸引了。那一張張色彩斑斕的畫作, 他既熟悉又陌生。

梁霽月正從梯子上下來, 見殷鶴成在一旁出神,顧書堯招呼了一句, “雁亭, 我不太扶得穩, 你過來幫一下忙。”

殷鶴成稍稍愣了一下, 卻還是過來了。

殷鶴成個頭高, 梁霽月站在最後一階梯子上,剛好到他耳朵。他目不斜視,望著前方,不知在想些什麼。梁霽月又看了一眼,心裡不禁覺得感慨,她走的時候,她的鶴成才隻有那麼一點點大。

梁霽月和上一次相比看起來氣色好了不少。反倒是殷鶴成因為軍務忙,又惦掛著殷司令,這段時間瘦了不少。

梁霽月一直在打量殷鶴成,殷鶴成雖然對她不再和從前那樣排斥,可他和她之間談話舉止還是有些不自然,他幾乎不主動開口說話。

顧書堯很少見殷鶴成在外這樣寡言,可想想也是,他開口該怎麼稱呼?那一道坎又怎能輕易邁過去?

梁霽月是個心思細膩的人,自然察覺到了,但她不點破,隻笑了笑,讓吳媽招呼他們兩,自己去臥室裡取禮物去了。

顧書堯其實也很好奇梁霽月會送什麼禮物,同時也有些緊張,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開口提殷司令的事,畢竟梁霽月和殷司令的過去她也不清楚。

吳媽不太清楚梁霽月和殷鶴成的關係,和顧書堯大招呼道:“太太,好些日子不見您過來了。”

顧書堯笑著點點頭,“梁阿姨這陣子身體還好麼?”

“多虧了您請的那位外國醫生,太太身體好多了。”吳媽說到這還看了眼殷鶴成,又道:“隻是太太明天就走了,去那得一個來月,不知道她在船上吃不吃得消,太太這幾天總是熬夜。”

不一會兒,梁霽月從臥室裡走出來,手裡還拿了一幅裝裱好的畫,用紙袋子裹著。

她走過來,站在殷鶴成的跟前,將那幅畫遞給他。殷鶴成接過,道了聲,“謝謝。”

“現在可以打開看看麼?”顧書堯問梁霽月。

見梁霽月點頭許可,顧書堯將紙袋小心揭開,裡麵畫著的竟是顧書堯和殷鶴成,這是一副仿照時下流行的結婚照畫的畫像,畫麵中顧書堯穿著婚紗,和殷鶴成並肩站著,身後是一大片百合花海。這畫畫得精細,不僅人畫的生動、相似,連衣服上的細節都是用了心的。

百合是百年好合的意思,一段感情最初的期許其實都是這個。

“謝謝您。”顧書堯欣喜道,她又轉過臉去,指著畫上的自己問殷鶴成:“好看麼?”

“好看。”

梁霽月坐在一旁,一直在看殷鶴成,聽他開了口,臉上終於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

她從前也想過在英國開啟新的人生,將盛州的這一切都忘掉,可是她的親生骨肉在這兒,他怎麼能做到。

她早在半年前就想過回國了,即使那裡有她不想見的人和她不想觸碰的回憶。那個時候盛軍正和日軍交戰,英國的報紙上也會時不時對這起戰爭進行報導。一會兒主帥陣亡,一會兒陣地失守,看得她好幾天都睡不著,好在在她匆忙回國之前,峰回路轉,他的兒子反而打了勝仗。

然而沒過多久,又傳來殷鶴成結婚的消息。殷鶴成還沒出生的時候,殷司令指腹為婚便定了親,那個時候梁霽月還不高興,她不知道他兒子娶的是不是自己喜歡的人,婚禮又是什麼模樣?接連著又失眠了好些天。沒有哪一個母親不想陪著自己的孩子長大,不想見證他人生中每一個重要時刻。

顧書堯見梁霽月一直沒做聲,跟她道:“您明天就要走麼?”

“票已經買好了,明天早上。”梁霽月說的時候,殷鶴成抬起頭看了她一眼。

顧書堯道:“我和雁亭明早來送您。”殷鶴成在一旁沒有做聲。

梁霽月看了看顧書堯,“不用了。”她又將視線轉向殷鶴成,卻還是在跟顧書堯說話:“你們兩看著臉色都不好,多休息,沒必要過來送我。”

顧書堯猶豫了一會,還是說了出來:“其實平時還好,這陣子實在是有些事,雁亭從頭到尾都沒睡幾個鐘頭。”顧書堯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察覺到殷鶴成抬了下頭。殷鶴成的心思顧書堯明白,畢竟殷司令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而他還對梁霽月念念不忘。若是能在殷司令臨終前見上一麵,便也是一了遺願。但這件事也要看梁霽月的意思,一廂情願是沒有用的,反而對對方是一種負擔,顧書堯並不確定梁霽月是否還願意見殷司令。

“怎麼了?”梁霽月問了一聲。

顧書堯低著頭,稍有些心虛,手不自覺地去摸膝上旗袍的暗紋,放低聲音道:“雁亭父親身體非常不好,醫生說可能時日不多了。”

梁霽月皺了皺眉,問道:“殷定原麼?他怎麼了?”說著她看了眼殷鶴成。

梁霽月這句話令殷鶴成和顧書堯都有些驚訝,她並不避諱提殷司令,仿佛就像談起一位舊友,語氣既不生疏也不熟絡。

“爸爸之前中了風,在床上躺了好幾年了,可最近又惡化了,吃不進東西,有時睡覺睡一半連氣都喘不上來。”顧書堯頓了一下,還是道:“您願意走之前過去看看麼?他很想見你一麵。”

梁霽月沉默了一會,看了一會周遭,又看了看手表,有些尷尬道:“我還有些東西要收拾,不太來的及了。而且我在這邊也沒有什麼熟悉的醫生,也幫不上什麼忙。”

梁霽月坦然至此,再說彆的什麼情愛都顯得多餘,的確,她已經有了自己的婚姻,就算現在她也隻是她英國那位丈夫的亡妻。

梁霽月見殷鶴成一直不說話,便主動道:“你們先回去,我送你們,我們邊說邊聊吧。”說著便往玄關那走了。

梁霽月走在前麵,顧書堯和殷鶴成跟在她身後。他們沿著湖往前走,下了好一陣子雨,終於出了太陽,湖麵上波光粼粼的。

顧書堯知道梁霽月就要回英國,現在是見一麵少一麵了。如果殷司令那必然會留下遺憾,她不想殷鶴成今後也後悔。

顧書堯刻意往前走了幾步,和梁霽月搭話:“您回英國之後,有什麼打算?”

“我在倫敦邊上有一套住宅,回去之後還是準備住那裡。”

“有人照顧你麼?”顧書堯知道梁霽月並沒有兒女。

“那邊家裡還有兩個傭人,邊上的鄰居也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