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1 / 2)

驕主 姑蘇小橋 8606 字 3個月前

因天子言明接下來元羲及笄禮的章程由皇後一人定奪即可,中書省重擬之後沈皇後看了沒多大問題便就拍板依此而行,複又叫人抄錄了幾份送去太常寺和元羲處。

之後司天監卜出下月初七乃是吉日,又工部趕製出元羲行笄禮所穿禮服,待她試過,又再改過一回,才算定了下來。天子這邊也已招了翰林院擬元羲的封號和小字,讓翰林院先草擬幾個出來,行禮之前再由天子親自選定。

此事便就這麼一步步有條不紊地推進著。

顧家的車馬自南方而來,於某日淩晨悄悄入了帝都,彼時許多人還沉睡在夢裡。

而深宮裡的沈皇後卻是知道發生著的這一切的,她心中煩悶,便著人捎了話給鎮國公府。

翌日鎮國公夫人便遞了牌子來見沈皇後,皇後對著自家嫂嫂便直接埋怨起來:“陛下要抬舉顧家,本也不必問過我,偏他做完又來騙我說是為了元羲好嫁一些。當我不知他怎麼想的嗎?我看他是見不得我們沈家好過,左挑右選找不出合適的門第來,便隻能挑顧家來製衡我沈家。”

鎮國公夫人聽了這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隻得勸道:“娘娘慎言。”

皇後“哼”了一聲,不說話。

鎮國公夫人今日進宮自然是有任務的,便接著道:“老爺說了,顧家是前朝舊臣,當年又與陛下敵對,陛下要用顧家也是有限,娘娘隻要做好皇後,沈家自是無憂。”

沈皇後其實是知道這些的,她隻是需要找娘家人訴苦,排遣一些鬱氣。聽了哥哥托嫂嫂傳來的話,原本緊蹙的眉頭舒展開來,眼睛裡也多了絲光亮,她撫著心口道:“話是這樣說,隻是我這心裡總是不安。”

她有一句話沒有直接說出來,那就是自來開國功臣善終者寡,她不敢說出來,怕出了口便像是在咒自己哥哥似的。

鎮國公夫人柔和地笑了笑,安撫道:“娘娘許是累了,能者多勞,宮裡哪一處都離不開娘娘,又趕上公主的及笄禮,事必躬親,自然會心神不安。”

沈皇後聞言也隻是一歎,道:“忙過這陣還要忙元羲的親事。等她的親事忙完,才能

略略鬆口氣。為著她,韶卿一直未議親,這兩年生生給耽誤了。”

沈玨雖光明正大拒了元羲,這兩年卻也未行婚配。皇後說是為了元羲,卻也不是沒有道理。他雖拒絕了元羲的垂青,卻也打上了皇室公主的印記,短時間內不便議婚,也沒什麼人家敢把女兒嫁給他。需得等元羲出嫁了,他的親事才好再說。

這便是皇家的霸道無禮之處了,君臣名分已定,臣便越不過君去。天子都不需要下旨,自有人自覺維護皇權的威嚴。

鎮國公夫人聽了這話,想著若沒有元羲公主這麼一鬨,她興許孫子都抱上了。她沉默了片刻,才又道:“這一切終會過去的。沈家已是外戚,韶卿若再尚主,前途便真的沒了。”

皇後看了鎮國公夫人一眼,輕聲道:“當然,元羲不能娶,我也不會把嘉蓉嫁給韶卿。”

沈玨是絕不能尚主的,鎮國公夫人說得明白,皇後聽得也明白,故而有此一言。

鎮國公夫人朝沈皇後一拜,鄭重道:“娘娘恕罪,妾也是為沈家為韶卿著想。”

沈皇後揮了揮手,懶懶道:“不必拘禮,誰不是為自家孩子著想。”

鎮國公夫人笑了笑,感念沈皇後體恤。

既提起了家中子弟,沈皇後便也多話起來:“韶卿如今是弘文館校書郎,雖隻從六品,但最是清貴不過,離天子和諸皇子也近,前程不可限量。屆時說親,媒人必將踏破門檻。”

沈皇後這幾句話把鎮國公夫人捧的很是舒坦,隻是她自來是個莊重的婦人,麵上也無驕色,隻是謙虛道:“娘娘快彆折煞他了,他也不過是借了娘娘的風光而已。”

皇後搖頭笑道:“韶卿之才,不必靠我,倒是因他出身沈家,反而受累一些。”

因是外戚,反遮了他本身的才華,便是憑本事考取的功名,也會被說成是得皇後這位姑母的餘蔭。這還隻是小事,也因出身沈家,他在本朝的前程或有限,他的光芒,需得等新君繼位才得以顯現。

沈皇後說得意味深長,也不知鎮國公夫人聽沒聽出其中深意。卻見她隻一味謙虛,又是誇皇子聰慧,又是讚公主可愛,也算跟皇後有來有往。

天子這邊,卻是聽人彙報了元羲同沈玨在弘文

館相遇之事,聽完他便氣樂了,直拍了桌子道:“胡鬨!”

自然是胡鬨,看元羲行事,也不過逗弄沈玨,不是真的傾慕於他。

是到了知好色而慕少艾的年紀,麵對沈玨這樣的人物也能不動心,元羲她倒是沉穩。

她若是男子,該有多好。

有時候他會這樣想,隨即又一搖頭,笑自己想太多。

元羲自是不知她同沈玨那次弘文館前的敘話得了天子對她沉穩的評價,她對男色是欣賞的,不然也不會特意下車同沈玨說話。隻是沈玨這樣的,她還玩不起,見了又不忍心隻是遠觀,便也隻能這樣湊近了逗他說說話,便是偶爾言行過界,亦無傷大雅,也不會有人當真。

她坐在貴妃椅上懶懶散散想起那一日沈韶卿的表現,覺得他倒是有意思,見了自己也不見羞惱之色,亦不回避,是個有膽色的。

不愧是沈家悉心栽培的繼承人。

此時雙鶴來報,說是侯爺已於今早入城。

元羲揮揮手,說:“我已知曉。舅舅他們舟車勞頓,讓他們先好好休息吧。過幾日我再找舅母進宮敘話。”

她想著挺美,自認安排的也很周到,然而第二天他舅舅便帶著舅母來宮裡向天子請安了。

那廂君臣見禮自不必說,元羲的舅母亦被帶到了玉藻宮,說是天子特意吩咐的,元羲公主甚是思念武安侯夫人,讓夫人來同公主敘敘舊。

元羲興衝衝從內殿走出來,見了舅母,心中喜悅還不及表達,倒是她舅母先行上禮了。她忙去扶,又叫雙鶴等上好茶招待,便扶舅母坐在一處,複又問起大家近況。

舅母道家裡一切都好,又上上下下看了元羲一遍,欣慰道:“你如今是個大姑娘了,接了你的信,我們便開始變賣田產,後來聖旨又至,剛好該料理的都料理乾淨了,這便趕來了帝都。”

元羲早在回宮之前就發了信給她舅舅,陳永誠來接她回宮,她多留了五日,這五日可以讓她做很多事。

“家中財物,一半屬於你母親,你母親如今不在,便都是你的。”說著,掏出了一疊厚厚的銀票。

元羲笑道:“舅母怎同我算得這般清楚?這些年都是您在打理這些瑣事,哪能儘數歸我。且我一個公主,又哪

裡用得了這些。”

武安侯夫人卻是個死心眼,隻道:“公主有公主用銀錢的地方,該是殿下的,便是殿下的。”她堅持要元羲收下。元羲無法,從善如流接過了那厚厚一疊銀票。

她也沒數,隻憑感覺把那一疊銀票一分為二,一份自己收下,一份推到她舅母麵前,道:“這一份是賀禮,一賀舅舅舅母喬遷之喜,二賀舅舅升官之喜,三賀舅母加封之喜。”

儲秀華抬起細致的眉眼,眼神裡有一些驚訝和動容,她沒去看自己麵前那一疊銀票,隻是開口問道:“殿下的意思,皇上會升你舅舅的官,還會加封於我?”

元羲笑了笑,道:“我隨意猜的,做不得數,猜錯了舅母隻當我說著好玩。我隻是想著舅母屆時為我及笄禮正賓,應會再行加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