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2 / 2)

驕主 姑蘇小橋 8606 字 3個月前

儲氏點了點頭,有這個可能。她如今隻是三品夫人,在這上頭還能作許多文章。但她的誥命隻是誥命而已,她並不如何在意,她在意的是旁的。她看著元羲,遲疑道:“那你舅舅?”

元羲執壺替儲氏滿上喝了一半的茶水,輕鬆說道:“舅舅的官職,就要看他今日跟陛下談得怎麼樣了。”

儲氏沉默片刻,把麵前的銀票一推,鄭重道:“顧家得你恩惠良多,這銀票是再不能收的。”

元羲看了那堆銀票一眼,道:“舅母是把我當外人了。既搬來了帝都住,原先的宅子便要重置,奴仆田產亦是如此,家裡用錢的地方多,這筆錢便當我隨的份子。往後我還需仰仗舅母替我打理嫁妝呢。”

儲秀華笑了起來,公主真是大大咧咧不拘禮節,還未成婚,便把嫁妝掛在了嘴邊。

最後靠著元羲的三寸不爛之舌和耍賴功夫,儲氏總算拿起了那一疊放在她麵前的銀票。

舅母這次拿出來的不過是如今顧家表麵的一些財產,她是不知顧家曾執掌一洲之地,並不隻是擁有這些。

兩人敘了會兒話,元羲才陪儲氏去拜見皇後。

命婦入宮一般先要去甘露宮拜見當朝國母,這次儲氏能直接越過皇後去見元羲,蓋因天子開了金口,著人親自把她帶到玉藻宮,算是特例。

但儲氏出自詩禮之家,為人謹慎,覺得還是該去拜見皇後,故而便又有此一

行。

世上便有這般巧的事,元羲同儲氏去甘露宮拜見沈皇後,恰遇上鎮國公夫人告辭離去。

鎮國公夫人已很久不見元羲,上一次見她,還是兩年之前。這兩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也足以讓一個少女長成國色天香的美人了。如今乍然相見,鎮國公夫人便為其豔光所懾,隻覺得沈玨若尚主,若尚的是她,也算是有豔福。

這樣的想法不過一晃而過,便被摒棄腦後。大丈夫何患無妻,有了錦繡前程,再美的女子都能得到。隻是不知這世上,是否還能找到比這位公主更美的女子。

她向元羲行禮,元羲受完全禮,方才笑盈盈道:“夫人免禮。”

也是太過驕矜了。鎮國公夫人這樣想著,心中的遺憾又淡了一層。

元羲卻是第一回見到沈玨的母親,她的身上有時光刻下的痕跡,若去了這些,時間往回數二十年,想也是個秀麗佳人。

這隻是個小小插曲,鎮國公夫人離去後,元羲著人向皇後通傳,說是她和武安侯夫人一同前來拜見皇後。

很快便有宮人來傳皇後的旨意,讓兩人進去。

見了沈皇後,元羲福了福身,儲氏卻是行了大禮。

皇後令人扶起儲氏,又叫賜座,便放下國母的架子,同她聊了起來,元羲坐在一旁陪著。

陪著陪著她聽出了些不對勁,皇後似乎對表哥的事問的格外多一些。素未謀麵,竟還誇起來了。

元羲雖然對宮裡的女人閉眼說瞎話的本事很佩服,但是皇後這樣,還是很少見,她不由豎起了耳朵。

“這一次元羲行笄禮,便有勞夫人擔正賓了。聽聞夫人家中也有一子一女,當真是好福氣。”

儲氏便謙虛幾句說犬子頑劣小女質陋,不堪一提雲雲。

沈皇後卻說虎父無犬子,曾聽人說起顧小侯爺師從某某高人,十分了得,是儲氏謙虛了。

幾句話下來,儲氏也覺得皇後好像誇自己兒子誇得太過了。

皇後卻也很快恢複常態,後來又聊了幾句元羲,外麵有宮人傳話來說陛下請皇後、元羲公主和武安侯夫人過去一道用膳。

天子要留武安侯夫婦吃飯,雖是便飯,也足見親近了。這是宗室寵臣才有的待遇。又叫上了皇後和元羲,更顯得

像是普通人家招待親戚一般。

這在皇家,越發顯得難得。

隻是這頓飯吃的總歸有些奇怪,畢竟其實大家並沒有那麼熟也沒有那麼親近。唯有元羲,見了舅舅,很是開心,還多吃了一碗飯。

飯畢,武安侯夫婦告退,天子著元羲代為送客。

元羲便陪著舅舅和舅母走在空曠的宮道內,便當飯後消食。元羲和武安侯說了些瑣碎小事,倒跟她在彆處不太一樣。

儲氏還在想剛才皇後的態度,見四周無人,惹不住道出心中擔憂:“方才皇後一直提及禕兒,不知是何意?”

武安侯看了一眼元羲,元羲嘻嘻笑道:“皇後這樣身份的人,若對一個年輕男子過分關注,便是看中他作乘龍快婿了。”

宮裡適齡公主也就元羲和嘉蓉兩個,元羲比嘉蓉還年長一些,現在便要說親,也肯定是給元羲說。

儲氏看向丈夫武安侯,遲疑道:“這……”

元羲收了笑容,脆生生道:“我的婚事是一樁很好的買賣,用在自己人身上太過可惜。舅母放心,皇後的算盤打不響。”

武安侯聽了這話,恍然間想起許多年前,也有一個人這樣說過。她說,我的婚事是一個很好的籌碼,用在自己人身上可惜,要用便該用於諸侯豪強。

顧九娘生來貌美,又出生世家,自是心高氣傲,隻是最終卻受命運捉弄,淪落山匪之手,折墮荒野。

儲氏摸了摸元羲的鬢發,心疼道:“殿下說的什麼話,你的婚事如何能做買賣?你這樣的身份,又生得這樣好,便該叫世上最好的男子娶你疼你才是。”

元羲嘴角帶笑,眼中有光明滅不定,嬌聲道:“我同舅母說笑呢。若真嫁不出去,便賴上表哥,舅母可彆煩我才好。”

儲氏笑了笑,心中有輕微的歎息,輕聲道:“說什麼傻話,陛下必會為你選最好的男子作夫婿,是禕兒配不上你。”

武安侯看著元羲,開口道:“現在說這些,還為時過早。殿下的婚事,皇後說了不算數。”

元羲看到了不遠處的宮門,笑了笑,道:“便就送到這兒吧,再遠我可出不去。”

武安侯夫婦的車馬就在不遠處,元羲送他二人上了馬車,便就站在原地揮手道彆。

馬車噠噠而去,儲氏見元羲站在那裡變得越來越小,最終成為了渺小的一個點,而宮城宛如巨獸,似要把她吞沒。

直到她的紅衣與宮牆融為一體,她消失在了儲氏的視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