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1 / 2)

驕主 姑蘇小橋 6913 字 7個月前

元羲有些摸不準沈玨的意思。

但她知道, 他跟著她直到現在都不離開,必有所圖。

這人素有才名,今日又露了這樣一手功夫, 兩相兼顧,要麼天賦不凡要麼極為刻苦, 更大的可能是既有天賦又十分刻苦。這樣一個人, 做事必是有目的的。

便如她一般,從不做無用之事。

除了方才。

放燈其實無用, 便如祈福無用一般。她不相信這些,卻還是這麼做了。大概今夜叫她覺得有些冷清罷,也或許是手中有盞燈,便順勢放了去。

公主殿下看過來的眼神沒有半分曖昧,她是這樣清白坦蕩,同世人所想的癡情瘋狂全不一樣。

她喜歡他,本就是虛張聲勢。沈玨從未有一刻如此時這般清醒。

而他若稍稍露出幾分弱點, 便會被這美人蛇利用乾淨, 直至他毫無價值可言。

他這樣清醒, 清醒地看著自己走近這條美人蛇。明知她不值得,卻還是做下了這樣的蠢事。

陪著一個不信神佛的公主放燈, 可不就是在做蠢事嘛。

隻是人生在世,總有犯蠢的時候, 不是今日,便是明日。犯蠢也當趁早, 早日吃上苦頭,也許還能早一些懸崖勒馬。

他有些僥幸地想著。

元羲不知道,這一刻他確實彆無所圖。當時見她提著熄了的花燈不放,便忍不住另拆了燈芯給她, 又同她來此地放燈。

隻是高興這麼做罷了。

便如元羲在經曆了刺殺之後還是放燈,沈玨的成全亦是一個原因。

這世上的事便是這般,許多是互相促成的,說不清道不明,隻是在天時地利人和的推波助瀾下,因緣際會,就這麼成了。

明月高掛天幕,月光落在河麵上,折進波瀾裡,那小小花燈早已不知去了何方。元羲最後看了一眼花燈消失的地方,轉頭同沈玨道:“大理寺的人過來了,我們走吧。”

沈玨是今夜的證人,是該到場的。

武安侯府的馬車在略顯清寂的街道上噠噠而過,本已取消了宵禁的帝都中秋夜因突發刺殺公主的事故而再次全城戒嚴。街上行人都已散儘,便是有,大多也行色匆匆往家裡趕,沒了出門時歡欣鼓舞的心情。

顧禕坐在馬上

,抿著唇一言不發。

顧幼澄撩起簾子,問自己哥哥:“你乾嘛一直板著臉不說話!”

顧禕不理她。

顧幼澄大聲喊停,車夫不得不停了車。

見兄長的目光看過來,她也發了大小姐脾氣,板了臉,冷漠道:“說吧,為什麼?”

兄長今晚如此失態,總是有個理由的。那麼長時間,便是編也編出一個借口了,她在等他解釋,但是他一直沉默,她隻得自己開口來問。

顧禕看了一眼妹妹,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隻是歎道:“幼澄,我們能不在大街上談這個嗎?”

顧幼澄看了看周遭環境,心下有了決斷,道:“你們暫且退下,我同哥哥有話要說。”

趕車的馬車夫和顧幼澄的侍女皆是一愣,目光看向自家少爺。

顧禕目光沉沉看著妹妹,見她一臉執著,便道:“聽小姐的。”

車夫和侍女立刻便聽令退下,留下足夠的空間給他二人說話,順便也是替兄妹兩個戒備,以防隔牆有耳。

顧幼澄看著自己哥哥,等他開口。

顧禕眼睛卻並不看她,而是看向了彆處,在自家妹妹失去耐心前,他才道:“我剛才一直在想,我們於元羲應該是不一樣的,但是我發現,可能是我想茬了。”

他閉了閉眼,聲音略帶了些低沉,砸在這空空蕩蕩的大街之上,顯得格外空也格外寂。

“哥哥,阿姐是做了什麼叫你失望的事了嗎?”顧幼澄歪了頭問道。

顧禕想了想,又搖了搖頭,自嘲道:“我是對我自己失望。幼澄,是我一廂情願了。我雖然知她性情,卻總是還對她抱有不切實際的期望,覺得她哪怕機關算儘,對旁人沒有幾分真心,對我們總還是會留些餘地。通過今夜之事卻叫我明白,是我太狂妄自大了。”

“我自詡對她了解甚深,一直以來卻如此天真。”他的語氣帶了些疲憊,今夜發生了太多事,足以叫一向自信洞若觀火的顧家大少失了往日心氣。

“哥哥,我沒你想的那麼多。我隻知道,阿姐沒有叫我失望過,我也未對我自己的眼光失望過。她做事有她的道理。”

顧幼澄對元羲卻還是十分堅定。她們不止是從小情分非比尋常的表姐妹,更有知己半師之誼。

元羲長她一歲,一直待她很好,在她表現出對算學和生意的興趣之後,不曾鄙薄於她,更鼓勵她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後來出於信任,更把手中大筆財富托付於她。夫子也教過,士為知己者死。元羲於她,便是孟嘗君在世,她自願上門做食客,關鍵時刻,叫她死也是願意的。

顧禕看著她,有些不忍心,但還是殘忍地問了出來:“便是今夜,她明知會有刺殺,卻依然勸我接你來此地,你也不失望嗎?”

雖是他先派人去接的顧幼澄,但是元羲在後來也是開了口的。顧禕先前未開口,也是在回想了今晚所發生的一切後,不願對妹妹說起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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