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1 / 2)

驕主 姑蘇小橋 6310 字 3個月前

晉國夫人的死, 叫沈家兄妹的素服又穿了好些時候。

而皇後死了親娘,皇嗣們也不好過。

因為皇後哀傷太過,病倒了, 皇子皇女們便都要在皇後床前伺疾儘孝。哪怕元羲同沈皇後已經算是公開鬨翻,她還是避不過去甘露宮伺疾之事。

畢竟是金尊玉貴的公主殿下, 倒也不用她事事親力親為。不過是問候幾句, 在宮人伺候的時候在一旁搭把手,偶爾端個藥倒個水, 便算是伺過疾了。而這些事大多還是宮人們在做。說白了便是元羲願意放下身段乾這些事,事必躬親,皇後也不敢照單全收。誰知道這些個並非自己親生的所謂子女端上來的是什麼東西。

因此伺疾這事兒於非皇後所出的皇子皇女們而言,態度大於實際意義,意思到了就成。畢竟幾個小的自己照顧自己都成問題,更枉論照顧皇後了。

元羲這段時日,便重又住回了宮裡。每日天還未亮便要去甘露宮問安伺疾, 就跟官員點卯差不多。而一眾皇子皇女杵在自己麵前, 也叫皇後實在心煩, 大多不是自己生的不說,還有元羲這樣不省心的, 便揮手把這些人都打發到偏殿去,眼不見為淨。

昭寧公主於是便過上了在甘露宮偏殿混吃混喝的日子, 元羲安分守己地做著皇家公主,乖巧得令人側目。

皇後雖病了, 晉國夫人的後事卻還是要辦的。鎮國公來宮裡同皇後商量此事,皇後便道:“按製該扶靈回鄉的,這也是母親的執念,隻是如此的話, 兄長怕是需丁憂去職了。”

所謂丁憂,便是官員在父母過世後辭官回鄉守孝的一種禮製。曆朝君王都重視孝道,便是官員身居高位,也要遵守這一禮法製度,守孝滿二十七個月,才能官複原職。除非君王下旨強召,才可免去職守孝,繼續為朝廷效力。若如此,便是奪情了。意味著朝廷急需這位官員,便奪去其為親守孝之情。

鎮國公任中書令,乃是朝廷要職,便是奪情也屬正常,就看天子是否下明旨了。

“來之前已見過聖上,聖上已同我說了此事。說是叫韶卿代我扶靈回鄉。為兄不好決斷,便來同娘娘商議。”今日既是來談家事的,

鎮國公便也不再稱臣了。

“這也是沒有法子的法子了。”皇後說著點了點頭。皇帝到底還是顧念舊情的,未真叫兄長丁憂。且由孫輩扶靈回鄉,也算符合禮法,這樣的話,這件事對沈家的打擊也能降到最低。孫輩是不必守孝三年的,韶卿扶靈回鄉,待母親入土為安之後便可回帝都。

隻是,沈家這一年都不好再辦喜事了。

“可惜了韶卿的親事……”想到這裡,皇後便有些鬨心。

鎮國公揮了揮手,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再等等吧。”

天子鬆了口,皇後在千秋節辦了品花小宴後,帝都的官宦人家皆都知道了皇後的深意。這是皇室對沈家大公子這位打上皇室公主心上人印記的“準駙馬”徹底解禁了。畢竟若沒有陛下的首肯,皇後是斷不會如此行事的。

原本這些天各家心思都活絡了起來,結果晉國夫人一去,好了,沈韶卿又成了看得著摸不著的空中樓閣了。

這麼下去,再香的餑餑都要餿了。

皇後便也隻能歎息,心裡又怨怪上了元羲。

元羲在偏殿心無旁騖抄著經文,是不知皇後又把她怨怪了一遍的。便是知道,她也不過一笑置之。

皇後想起元羲,便順帶著想起顧家,擔憂道:“韶卿上一次回鄉,還是好幾年前。這次回去,兄長安排些得用的人跟著。他畢竟年輕。”

晉國夫人乃荊楚人士,故鄉便在荊州境內。當年家鄉鬨災,帶著一雙兒女北上逃難成了流民。其實沈皇後對那個家鄉是沒什麼好印象的,但晉國夫人念舊,大殷建國之後還去過一次荊州,隻是當年的親族都已四散逃亡,到底叫她傷心。這些年上門來尋親攀附的,十有八|九都是假的,此事便成了她的一樁心事。臨死之前,卻還是心心念念能葬在故土,落葉歸根。

為人子女的自不好罔顧母親遺願,隻是荊州是顧家所掌之地,皇後到底還是有些擔憂,便提醒兄長叫侄兒多帶些人手。

鎮國公便勸慰道:“韶卿那麼大個人了,知道輕重,我也會叫他注意的。”

如此這般,此事便定了下來。天子也發了明旨,叫鎮國公繼續留在朝中。

沈皇後又把沈玨叫到宮裡來,叮囑了幾句。沈玨

出了甘露宮,便被嘉蓉攔住了,她鄭重其事道:“表哥還請節哀。”

沈家在鎮國公府設了靈堂,晉國夫人是嘉蓉的外祖母,她自也是親自去祭奠過的。不過那時候兩人也說不上幾句話,說來說去也就一句節哀,到了如今,還是節哀。

其餘的說什麼都不大合適了。

沈玨笑了笑,安撫嘉蓉道:“我知道了,你也保重。”

這是告彆的話,嘉蓉聽出來了,眼睛有些紅,點了點頭道:“我會的,你多保重才是。”說罷,從袖中掏出一枚平安符,遞給沈玨道:“這是我去廟裡求來的平安符,據說很靈驗,表哥拿著吧。”

沈玨不信這些,卻也不好拂嘉蓉的一番好意,便接了過來,輕輕摩挲著,道:“謝過殿下。”

嘉蓉看著麵前長身玉立如同芝蘭玉樹一般的男子,隻覺得表哥離自己越來越遙遠了。

當時她若再勇敢一些,也許一切就不一樣了。她有些哀傷地想著。

沈玨行過禮,正要告辭,卻似乎看到了什麼,手上動作一頓。嘉蓉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便見不遠處她的皇姐帶著侍女翩然而來。

元羲自是來儘孝的。每日裡,她下午是可以回自己宮裡休息的,到了傍晚,又要來伺疾。

此時正是傍晚,夕陽把西邊的天空染成一片紅,照著元羲的臉也變得紅彤彤起來。她走在暖色的光線裡,整個人都帶了流動的豔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