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幼澄本是今晚要纏著同她一道睡的，被兄長拉開，說是元羲經此一遭，怕是十分疲累，叫她不要打擾，顧幼澄這才作罷。
元羲卻是叫住了顧禕，同他一道商議沈玨之事和翻江寨之事。
“按理，他把晉國夫人下葬後便該即刻啟程的。畢竟沒有丁憂，朝廷的官員不好長久不在朝中。”
“隻怕是陛下到底不放心荊州。”聽了元羲的話，顧禕略有些諷意地回答道。
“我總覺得不止是這個原因。為什麼偏偏是沈玨？隻因為這回他剛好來荊州嗎？”元羲蹙眉問道。
顧禕順著元羲的思路，想了一想，哼了一聲道：“因為他是沈家的繼承人，用沈玨來刺探荊州，若他在荊州遭遇了什麼，顧家便怎麼都摘不乾淨了，必首當其衝沈家的怒火。”
元羲點了點頭，道：“是了。他在用顧家製衡沈家的同時，未必不是在用沈家打壓顧家。顧沈兩家便是那罐中的蛐蛐
，他稍稍挑撥一番，便要鬥個你死我活。”
這是帝王的手段，古來有之，說起來也並不算稀奇。總歸是君王看臣子不順眼，臣子亦對君王失了敬意。至於哪一頭先開始，卻是說不清了。
沈玨之事便也隻能先放一旁，隻心裡有個數，這一回沈大公子的安全是必要保障好的。
“翻江寨這夥人是群狠人，這回之事他們是抱著玉石俱焚的決心來做的。我若不應，下場如何我自己都不好說。且那時沈玨也在，留給荊州總比留給朝廷好。這群人用得好，也是給荊州添戰力。”
翻江寨的事，顧禕比元羲心裡更有數，同她保證會叫荊州軍看好他們的，不會叫他們鬨出禍事。
元羲點了點頭，見外頭夜色已深，想著表哥這些日子隻怕比自己睡得更少壓力更大，便同顧禕道：“天也不早了，表哥早些休息吧。”
顧禕領情，亦叫元羲早些安歇。
待他離開後，元羲便叫侍女進來伺候著沐浴。
她這幾日在翻江寨雖也受禮遇，但到底是在匪窩，梳洗都不便，這次回了來，第一件事便是沐浴。先前已是大洗過一回，這次自宴席上回來身上帶了酒味，便又好好沐浴了一番。
先前元羲被劫，幾個侍女也是擔驚受怕好幾日沒睡，如今元羲回來，見她們滿臉疲憊憔悴，也體恤這一番心意，沐浴收拾妥了之後，便命令她們退下了。
她自己卻又發了會兒呆，她頭發還有些潮，不好馬上便就寢。
外頭有不知名的鳥在叫，元羲打了哈欠，正欲換上寢衣。眼前燭火一動，她隱約覺得似有一陣風吹過，一抬頭，便見沈玨就在眼前，真真嚇死個人。
元羲差點便驚叫起來。
這回他卻是不來捂她的嘴了，隻是這麼好整以暇看著她。
元羲自是不會叫出聲的，她隻是瞥了他一眼道：“沈大人深夜到訪，所為何事？”
連質問那一套都省了。
卻聽沈玨道：“在下又被殿下利用了一遭，心中苦悶，便想來找殿下討個說法。”
元羲蹙了眉頭，心想這是什麼理由。麵上卻裝無辜道：“沈大人何處此言？這半夜擅闖本宮閨房，該是本宮要同沈大人討說法才對。”
沈玨卻抿唇笑了起來，意
有所指道：“下官看公主同顧大人商議要事商議到深夜，還想著公主如此不羈，不在意世俗禮法，怎的對在下要求卻這麼高？”
元羲看著他，滿臉都是疑惑，似乎不懂他半夜過來發什麼瘋。
她的不解如此明顯，倒像他真是發了瘋一般。
沈玨心中一歎，走到元羲麵前，拿起她散在肩上的一縷發，輕聲道：“殿下不是說要放過下官的嗎？”
燭火下，男狐狸精近在咫尺，問出這般叫人心虛的話，元羲心中亦是一歎。
她伸出手，把自己的頭發從沈玨手上拿出，正經道：“沈大人，若不是晉國夫人之事，你的婚事原是沒有阻礙的。既說到了晉國夫人，本宮便要提醒沈大人一句了，沈大人如今有孝在身，不便沾染葷腥親近女色，還請沈大人自重。”
沈玨聽了卻是心裡發笑，這個不把禮法看在眼裡的公主殿下，卻叫他遵守禮法。
“殿下是殿下，怎能算是女色。若把殿下當作了女色，可不是小瞧殿下了。”
“沈韶卿，招安翻江寨的大功送了你，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元羲到底也沉不住氣了，不再同他兜圈子，便直接問了出來。
沈玨笑了，看來累了一天的公主確實比平日裡精神十足的公主好對付一些。
他坐了下來，緩緩道：“殿下這話真有意思。這功勞怎能說是殿下送的。下官深入龍潭虎穴，廢了多少口舌，才說動的匪首棄暗投明，殿下忘了嗎？”
竟拿先前兩人對好的詞來堵她，元羲真是有些上火了。忍不住出言諷刺道：“你當真以為我不知你留在荊州的目的？你這般費力，卻也改不了棋子的命運。”
沈玨道：“在陛下手上是棋子，在殿下手上的難道便不是棋子？顧家兄妹被你支使得團團轉，便不是棋子了？下官要做棋子，便也要做身價最高的棋子。殿下，你若拿得出叫我心動的籌碼，我未必不能做你的棋子。”
“我已經給了你大功一件了。”元羲順著他的話道。
沈玨看著她，笑了笑，道：“這還遠遠不夠。”
元羲脫口而出道：“那你還要什麼？”
沈玨看著她，不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改錯字。輸入法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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