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五十六章(1 / 2)

驕主 姑蘇小橋 7311 字 4個月前

沈玨同元羲私下裡在一起時總是格外大膽孟浪, 孟浪到僭越。然而他上了公主的繡床,本就是以下犯上,僭越得不能再僭越了。已是如此, 在床上再僭越一些,也算不得什麼。

元羲是彆人敬她一尺她必還一丈的倔強性子, 沈玨折騰她, 她便要一一找回場子。然而她找場子的過程,於沈玨而言本就是個助興的環節, 倒也隨她。那一回玩得狠了,逼得元羲摸出條鞭子來,公主殿下玉足踏在他的胸口上,拿鞭子在地上抽了一記,道:“不知尊卑,真是反了你了!”

金尊玉貴的公主殿下衣衫單薄,卻是這樣做派, 叫人越發熱血上湧, 不能自持。

她真是太知道怎樣要人命了。

沈玨好整以暇, 看著元羲烈烈如火的明眸,道:“下官有罪, 罪無可恕,請殿下嚴懲。”

元羲抬了下巴驕矜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她湊到他麵前, 輕聲道:“閉起眼睛,本宮叫你曉得什麼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玨依言閉起了眼睛, 元羲不放心,又找了帕子把他的眼睛蒙起來。後又不知從何處摸出一副鐐銬,快速地把他的雙手給銬住了。

然後她便笑了起來,略有些得意道:“是你自己願意的, 可怨不得本宮。”

這樣的場合,她還要端著公主的架子,自稱本宮。

元羲拿了燭台,微微傾倒,一滴燭油便滴了下來,帶著燙意。

沈玨不知為何想起上一回,蓮花燈芯的燭油滴到他的手背上,明明不算痛,那感覺清晰得仿佛那一切就發生在昨日。

同這位殿下這般鬼混便是秉燭夜遊,雖是及時行樂,卻也有燭淚燒手之痛。她玩弄他,如此輕慢而肆意,必是要叫他吃足苦頭,叫他狼狽不堪,她才開心。

沈玨容她作弄片刻,待她要下狠手,方才掙脫了那枷鎖。他俯身拾起一旁的鞭子,看著微微錯愕的公主道:“殿下實在心狠,沈某原想好好疼一疼殿下的,既然殿下喜歡這樣,那臣自然成全。”

元羲睜大了眼,略有些不可置信,嗬斥道:“你敢!”

沈玨笑了笑,和氣道:“臣有什麼不敢的,殿下難道還會跑陛下麵前告臣一狀嗎?”

元羲眼珠子一轉,咬了唇道:“你儘管放馬過來,我若皺一下眉頭,便把名字倒過來寫!”

沈玨拿著鞭子在手上輕輕把玩,聞言笑了,道:“殿下好魄力,那臣便放肆一回了。”

他看著元羲閉起的雙目,羽睫輕顫,無辜又可憐的樣子,明知道她是裝出來的,卻還是心裡一軟,一把把她打橫抱起,放在床榻之上,歎道:“殿下,我終有一日,怕是要死在你的手上。”

元羲睜開眼,哪裡還有半分可憐樣,隻見她輕笑道:“怎麼,你死在我手上,很不情願嗎?”

床笫之間的私房話,混帳得不成樣子。

沈玨聽了,屈起手指輕觸她的臉頰,笑道:“在殿下的床上,便是叫我立刻死了,也是心甘情願的。”

在這樣的場合下說的話,要死要活也好,海誓山盟也罷,自是不作數的。

不過他這樣上道,元羲聽了,卻也笑了起來。她眼中笑意流轉,伸出雙手環住他的脖頸,一個用力,上下便顛倒了過來。

她居高臨下看著他,慢條斯理道:“不急,這便立刻叫你死。”

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遊。

第二日一大早,風雪不停,采花賊卻已離開。元羲懶懶躺在衾被中,等來雙鶴彙報說今日第一道聖旨已下,與恩科有關。元羲一聽,人立馬精神了,叫雙鶴服侍自己梳洗。

天子的聖旨在恩科的前一天頒布下來,叫所有人都愣上一愣。

聖旨中言明為正考風,恩科將采取糊名閱卷的方式。這是前所未有的事,國子監的監生們起先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後來一個轉念,又覺得對那些賤民,本就該更為苛刻。這樣一想,自是舉雙手雙腳讚成這新規矩的。卻全然沒深想今日這規矩能用在恩科,他日未必不能用在他們這群走正經科舉的學子身上。

當然也有想得深遠一些的,想著天子怕不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真正想動的是科舉這一塊,恩科隻是拿來祭旗而已。

然而便是想到也無法,天子畢竟沒有正式對正經科舉下手,而對恩科應試學子苛刻一些,現階段來說對參加正經科舉的學子並無壞處。

這次連台諫都十分安靜。要知道台諫身為言官,挑皇帝的刺乃是其首要職責

,但這回卻實在沒什麼毛病好挑,總不能反對此事吧?

於是此事在朝野一致的默認下推行得十分順利。坊間倒是議論了好幾日,覺得這皇帝總算未完全被他那驕奢淫逸的寶貝女兒牽著鼻子走,還知道要給這些賤民設置障礙,專為他們抬了應試選官的門檻。

而蘇彥周的事在這樣的大事麵前便如石子落入大海,泛不起一絲一毫的波瀾。天子金口玉言,不是說假的。那寫告密信的人試探了沈玨之後,見他毫無動靜,不久又有這恩科改製之事,便也暫時歇了心思。

隻朝廷裡隱約傳出說這改製之法是沈大人提出的,暗自都想著沈大人果真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沈大人便是被聖旨逼著接了這副主考官的活,卻並不與那些賤民為伍。

蘇彥周等來的是一個無果的答案。

九川先生歎息著同他道:“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這一回殿下與我都幫不了你什麼。這世上的路,說到底都要是靠自己走出來的。”

他低頭躬身道:“晚輩知道。”

這是他自己選的路,能有這樣一個機會把握自己的命運,他已經十分滿意了。

來自五湖四海的賤籍子弟受出人頭地的和九川先生的盛名感召而來,頭也不回地進入了恩科的考場。

恩科所考的科目與正經科舉略有不同,除了經義時務等尋常考試科目外,更增了算科、辭科和法科等偏門科目。在常規科目的基礎上,設置這些偏門項目更能篩選出合適的官吏。因這些人大多出身三教九流,反而比一般學子更懂做實事。法學好的可進大理寺和刑部,算學好的可進太府寺等涉及金銀錢財的衙門,凡此種種,都有切實之處。

如此這般,這恩科與其說是選官,實際更像是在選吏。

恩科開考那一日,帝都飄搖綿延了好幾日的風雪總算停了。太陽亦賞臉,露出了暌違已久的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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