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六十六章(1 / 2)

驕主 姑蘇小橋 6528 字 3個月前

玉簪跌落, 落在柔軟的織錦地毯上,輕輕彈起,複又落下, 輕滾了幾圈,整個過程未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因燒著地龍, 這會兒整個室內溫暖如春。青玉筆筒裡那支從外頭冰雪中帶過來的紅梅, 被這熱意熏得懨懨的,帶了些頹色, 不複先前豔麗。

在其他的地方,早已兵戈四起,征伐不休。元羲近日頗有些壓力,此時心中又帶了怒意,這次沈玨送上門來,倒也叫她發泄了一通。

這怒意來的卻也十分奇怪。沈玨雖同她私下親密,但她可從來沒有對他抱有其他幻想, 他那番作為, 再合情合理不過。異地處之, 若有機會,她也不會手軟。然而事情發生後, 她偏偏心中有了怒意。

越是欣賞這手段,心中怒意越熾。

誠然有被攪局截胡的不滿, 偏偏攪局的這個人還是沈玨,越發叫她心生冒犯之意。一時心頭恨起, 便咬上了他的肩頭。沈玨悶哼一聲,上下都被她吃住,差點便繳了械。

但這樣的關頭,又如何能投降。

元羲咬了一半便鬆了口, 這人看著細皮嫩肉是個小白臉,底下肉這般硬實,差點傷了她的牙口。仔細一看,隻在他肩頭留下一小圈牙印,連皮毛都未傷到。隻那牙印周遭還帶了唇脂的殷紅,看過去恁的香豔。

公主伸出長長的指甲,刮了唇脂往那牙印深處摳去,沈玨低嘶了一聲,眸色深深看向這吃人肉的妖孽,輕聲道:“殿下要吃,開口便是,臣沒有不給吃的道理。”

語氣溫柔,端的是柔情似水,叫人心旌神搖。然而方才,屏住了力叫她無處下口的明明也是他。

元羲心想,這世上好看的男人千千萬萬,不獨他沈玨一個,她若願意,日日換新都是可以的。然而沈玨畢竟是不一樣的,他是當朝皇後的侄子、帝都第一門閥的繼承人,是她原本最不可能與之發生糾葛之人。光這一點,就搔在人心癢處。偏又是這樣的性情有這諸多手段,越發叫人興起征服之欲。

然而這等極品,又何嘗不是一個誘人的餌。

一開始隻想玩玩的,不指望從他這兒得到除了色相之外更多的東西。這男狐狸精野性難馴,難以收買。飼之美

色,他便還以美色。如今他卻叫她用心,言下之意,她想要從他那兒得到更多,便要飼之真心。

然則這是床笫之間說出來的話。沒有憑據,亦可當作調|情之時說出來的昏了頭的話。

這狐狸精算盤打得倒是妙,隻是他自己嘴裡卻沒一句真心話。

元羲想著這些,笑了起來,眉眼間帶出了咄咄逼人的豔色,她的指甲輕輕刮過他的肩,拉出一條細長的紅痕,漫聲道:“本宮不喜歡彆人送到嘴邊的,隻喜歡自己親自動手拿到的。”

她的眼中波光瀲灩,望過來的眼神帶了些疏淡的冷意。沈玨心道,這位殿下果真是隻有作為對手,隻有你有價值,才會把你放在眼裡。若你隻是暖床的玩物,便同阿貓阿狗沒什麼兩樣。

能激出她這番脾氣,已是他手段了得了。

方才她這話,四兩撥千斤,卻飽含深意。

沈玨於是便纏上了她,嘴裡沒個正經:“殿下,你要不要嘗試對我用一用心。”

床笫之間哄人的混賬話,這兩人說的多了,這一句算不得是最孟浪的,卻偏偏最是驚心。

元羲是什麼人,自不會畏首畏尾,便摸著他的臉笑道:“本宮在你身上還不夠用心?這公主府都叫你來去自如了。”

男女之間原該海誓山盟的情話,被這兩人用床笫之間的混賬話打發了,於風月一道,這兩人倒也算是旗鼓相當。

這種場合下說的話,本就是做不得數的。也沒有人會把重要的話,放到床上來說。

他們做著親密之事,明明身體已各越了雷池八百步,心卻堅守陣營,寸步不讓。

那一招敲山震虎,震的不止是一個人。

殿內春光融融,那梅花卻已現出敗相。元羲意亂情迷間一揮手,便叫它跌下了案頭。

過了幾日,春風堂正式揭牌。春風堂這名字,還是先前沈玨幫著起的。彼時他看著那墜下去的梅花,慢悠悠說,殿下那善堂還沒想好名字吧?不若喚作春風堂,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風,既有盼春之意,春風送暖又正好切題。

元羲便順水推舟,把善堂定名為春風堂。

那牌匾還是元羲自己親題的字,公主殿下不便前來,牌匾卻著人送了過來。這事是她起頭做的,便要落下她的名

,板上釘釘成為她的善舉和功績。

做好事不留名,可不是昭寧公主的風格。

然而她這點事跡,同大皇子如今的賢名比起來,卻是螢火之光與皓月爭輝,實在是不夠看。

一個皇子的起點,本就比公主高得太過,這回又有沈玨這陣清風,越發顯出兩者之間的差距來。

大皇子如今忙著監督京畿重地賑災之事,嘴裡都上火起泡了,把沈皇後心疼得不行。皇後心疼之餘也想著為兒子做些事,便同天子建議,宮裡妃嬪一乾供應全都降一降,省下來的錢財,便都用作賑災之資。

天子已陸續收到各地奏報,明白今年雪災嚴重,明年稅又收不上來,國庫壓力很大。聽了這話,雖知皇後此舉象征意義大於實際意義,但畢竟不是什麼壞事,便也點頭允了。

皇後宮妃都降了待遇,元羲這樣的皇嗣們便也跟著表明態度,以示與百姓共克時艱。

沈皇後削減了宮裡開支之後,又仿著前朝有名的賢後,在自己宮裡弄了個佛像,開始潛心為天下祈福,也順便為自己兒子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