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祭神,祭的乃是農神和蠶神。
到了這一日,皇帝將率朝中大臣赴南郊天壇祭農神,皇後則率內外命婦赴北郊地壇祭蠶神。皇天後土,男耕女織,分工十分明確。
這是春日裡的大事,帝後為天下人作表率,推行勸課農桑的國策。祭神相關事宜一向是由禮部負責,沈玨這個新上任的禮部郎中一上任便是接了這個活。
朝中人人知他的身份背景,他的差事,便也有意安排跟皇後接觸多些。雖是每年做熟了的,但流程還是一道都不能落下,如此自要身份不低的人同甘露宮這邊打交道才行。
今年有沈玨在,正好合適擔這差事。他也因此多了機會進宮見沈皇後。
沈皇後如今看他,自是哪哪都好。沈家子弟出息,她隻有高興的份,見了沈玨自是和顏悅色,宮人殷勤地看了茶,又叫送上來水果點心,讓他吃過茶水點心再與她議事。
這一份待遇,臣子裡絕對是頭一份的。便是鎮國公在此,都沒有這份殊遇。
隻是皇後看著禮部擬的冊子,忍不住蹙眉道:“元羲排在陽信長公主之前,似有不妥。”
沈玨放下手上茶盞,輕聲解釋道:“昭寧公主食邑在陽信長公主之上,且是陛下的嫡長女,如今又受陛下愛重,宋大人便將其排在陽信長公主之上。”
陽信長公主是天子義姐,按照血統來算並不是正經皇室中人,隻她自來受天子禮遇,而同輩的公主如今隻剩她一個,便顯得地位格外超然來。
前兩年元羲不在宮裡,祭蠶神的隨行隊伍裡沒有她,排這些個名位便也十分簡單。如今元羲已是及笄開府,聲勢顯赫,情況自不比往年。
“那嘉蓉呢?宋益倒是把嘉蓉排在陽信之後。竟是踩著嘉蓉逢迎元羲,好大的膽子!”沈皇後在桌上重重拍了一擊,
滿臉寒霜道。
“娘娘息怒。”沈玨溫聲勸她。
皇後心裡也明白,元羲名分在嘉蓉之上是她也無法改變的事實,這是元羲一接進宮便定下的,後來又在食邑等諸事之上有所體現,兩人越發難以相提並論。隻是如今禮部把幾個成年了的皇室公主放在一塊兒排序,卻是明明白白把她的嘉蓉排在最後,這便一時叫她心頭升起怒意。
“此事我會同陛下商議,陽信長公主畢竟是長輩,排在晚輩後麵,不像樣子。”
陽信若是天子真正的長姐,再給宋益十個膽子也不敢如此行事。
“是。”沈玨自是從善如流。
沈皇後麵色稍霽,抬眼看過去,看到了沈玨脖頸處的傷口,忍不住蹙眉問道:“你的脖子怎麼回事?”
沈玨聽了,伸手撫上了那傷口,笑了笑道:“前些日子裴忌約我在外喝酒,說是慶功,當時高興喝多了酒,不小心弄傷的。”
裴忌不明不白便背了個黑鍋。
沈皇後心道韶卿到底年輕,便是平時再持重,高興起來卻也是略有些輕狂,她忙吩咐身邊的宮人:“去拿玉肌膏來。”
“這玉肌膏乃是祛疤的聖品,用兩三日便可叫那傷口恢複如初。”沈皇後轉頭同沈玨道。
男子有傷口不怕,隻是這傷口位置曖昧,受傷的理由說出來又顯輕狂,皇後便想讓它快些褪去。
“多謝娘娘賞賜。”
沈皇後抿出笑意,道:“自家人,說什麼賞不賞賜。這回你升遷,高興便也罷了,隻下回可不能這般失了分寸。”
“是。自當謹遵娘娘教誨。”
她也不提叫他離裴忌遠些。她相信自家侄兒的眼光,裴家這位三少爺總也有些可取之處。她管太多,卻是討嫌。
卻說兩位公主的名位之爭還未有定論,陽信長公主卻已是告了病。說是染了病氣再去祭神恐會褻瀆神靈,祭神便不去了。
如此湊巧,不得不叫人猜測,陽信長公主是聽了風聲故意告病,以避昭寧公主鋒芒。
然則昭寧公主本身卻是個極會來事的,聞聽陽信長公主染疾,便攜禮物親自上長公主府去探她這位深居簡出的便宜姑姑的病。
姑侄兩人隔了屏風說了幾句話,元羲便告辭回去了。
禮節上無可挑剔
,隻叫人歎這昭寧公主是越發懂事了。
天子亦是派了太醫去看陽信長公主的病,隻用了藥都不見好。在旁人的提示下,尊貴的皇帝陛下想起來那禁閉在府中的當朝博士對醫術亦有涉獵,且他當初入世,本就是為給元羲治病。
一道秘旨傳下去,老譚的病便也順理成章好了。之後又順理成章去了長公主府一趟。
陽信長公主雖上書不再跟著皇後去祭蠶神,但天子用行動表明,這位義姐在他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陽信長公主原是清風寨老寨主的獨生女,今上潛龍之時與她結義,之後到了新朝便加封了長公主,多年來一直受陛下禮遇,享皇室公主的尊榮。”顧幼澄搖頭晃腦說出她所知的陽信長公主的小傳。
元羲聽了不由笑了起來:“澄兒你是做什麼?跟個說書先生似的。”
顧幼澄卻歎道:“再精彩的說書段子,不會比曆史本身更精彩。”
元羲眉頭一剔,輕聲道:“可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改錯字,潤色詞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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