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一百四十章(1 / 2)

驕主 姑蘇小橋 6161 字 4個月前

翌日,荊州牧派來的人早早便來四方會館待命,隨後一隊人護著安平公主前往晉國夫人所葬之地。

晉國夫人身死之後,便由長孫扶棺回鄉葬在老沈家的祖墳裡,那是荊州治下的某處小山村,離城區頗有一段距離,坐車行了半日路,才到那邊。

老沈家也是祖墳冒青煙,在前朝不過是一介草民,到了如今,家裡頭出了一個皇後,一個國公,家族也改換門楣,成了新朝一等一的勳貴。沈家發跡之後,也曾回過老家想要鄉裡族人,隻可惜當年家鄉鬨災,各都四散逃難,十室九空,這十多年來,才漸又有了人煙。那所謂祖墳,便在村口邊上的山上。

因是上墳祭拜,披堅執銳的士兵便都留在山下,隻安平公主身邊隨扈之人跟著公主殿下上山。

鬆柏鬱鬱青青,下邊晉國夫人的墳修得甚為規整。侍從把帶來的祭品放在墳前,嘉蓉又親自燒了好些金銀元寶,而後她站起身來,看著一旁的表哥,問道:“你說外祖母在這裡,會不會覺得孤單?”

“我不知道。”沈玨望著墳包,淡淡道。

少女撇了撇嘴,轉頭亦看向那墳包,道:“以後我死了,說不得也是一個人葬在外頭。”

沈玨目光落在她身上,蹙眉道:“你年紀輕輕,好事就在眼前,說什麼死不死的。”

嘉蓉聽了這話,笑了笑道:“表哥也覺得是好事,偏生母後並不這樣想。說起來她也是荊州人,卻對南方人印象特彆差。想是從前在家鄉吃了太多苦頭,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沈玨默了默,道:“從前,長輩們的日子確實不好過。那個世道,除了少數人,大部分人的日子都不好過。”

嘉蓉接道:“是啊,天下太平也才幾年而已。”

一陣山風吹來,紙灰被吹得到飛揚起來,白煙嗆進了嘉蓉的鼻子裡,叫她好一陣咳,沈玨看了看四周,道:“我們下山吧,天也不早了。”

回去之後,安平公主為謝荊州牧派兵隨護,便叫擺宴款待荊州各路官員。

還是盛宴,隻主賓換了個個兒。

嘉蓉執了酒道:“本宮離宮之前,父皇賞了我兩壇玉卮香,今日本宮便拿出一壇,以饗諸位大人。”

那玉卮香是前朝那位驕奢淫逸的末帝指揮宮人釀出來的美酒,隻大內有,並未傳到民間。如今留存在世的是喝一壇少一壇,不想這位殿下竟舍得拿出來,一眾臣子自是感恩戴德,紛紛行禮謝過她的賞賜。

侍女執了壺給席上諸位一一滿上,眾人舉杯祝安平公主大喜,而後各都仰頭飲儘了杯中之酒。

旁人飲了這酒,都是讚不絕口,隻沈玨一人笑而不語,便有人問道:“看駙馬未開口,莫不是飲過更好的酒?”

沈玨低頭笑了笑,手指摩挲著光滑溫潤的白瓷酒盞緣口,道:“我與殿下成婚之時,顧大人送了一小壇酒作賀禮,那壇酒是在下飲過最好的酒。”

他說著,目光看向對麵某席,拿起手上酒杯遙遙敬了敬道:“多謝顧大人一片心意,殿下與我都很喜歡。”

那廂坐著的玄衣少將聽了這話,隻抿了抿唇,回敬道:“駙馬客氣了。”

絲竹管弦之聲靡靡響起,杯中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幾杯酒下肚,場中諸人都活絡開來,你來我往觥籌交錯之際,有人自外頭匆匆入場,在顧家大少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

這麼大一個活人,自然許多人都看到了,高坐主位的安平公主不由問道:“這是有什麼緊急軍情,這般火急火燎地闖了進來?”

顧禕揮了揮手,那人退至他身後,他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同安平公主道:“正要報於殿下知。臣的屬下在外頭捉住了一群意欲行刺殿下的反賊,如今這夥人已儘數伏誅,還請殿下放心。”

嘉蓉臉色一變,猛地站起身來,因動作太大,掀翻了案上酒盞。

潑了一桌的千金美酒。

酒水四溢流淌,桌案盛不住,複又沿著桌腳淅淅瀝瀝而下。

“你說什麼?!”少女的聲音突然安靜下來的殿室內顯得突兀而尖利。

她的腦中一片空白,心中隻想著,怎麼會?怎麼會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就儘數被誅了呢……

事出突然,許多人還未反應過來,而反應過來的人臉色都變了。

“荊州軍會保護殿下的,還請殿下速速離開此地。”顧禕說著,從門口湧進一群身著甲胄之人,團團把所有人圍住。

刀劍雖然還在鞘中,但激蕩的肅殺之氣衝散了最後的酒意,不少人後背都冒出了冷汗,禮部侍郎壯著膽子站起身來問道:“顧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臣的部下方才在外頭捉住了一夥形跡可疑之人,那夥人麵蒙黑巾手執利刃,就埋伏在不遠處。臣懷疑這宴上亦混進了刺客,故而調兵過來保護殿下。”顧禕耐心解釋過,便同嘉蓉做了個請的姿勢,道:“臣等在此捉拿刺客,刀劍無眼,唯恐傷了殿下,還請殿下先行撤離。”

他的態度並不咄咄逼人,甚至帶了幾分世家子弟特有的彬彬有禮,但是他望過來的眼神卻出賣了他,那裡頭並無身為臣子的敬畏。

嘉蓉咬了咬牙,心裡一橫,道:“我偏不走,你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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