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六章 招悔(2 / 2)

蘇廚 二子從周 5024 字 4個月前

吳充拱手:“陛下以堯、舜為法,薄魏武固宜。然魏武猜忌如此,猶能容禰衡,陛下不能容一蘇軾何也?”

“王相公在江寧上書,安有聖世而殺才士者乎?範鎮上書,堯舜是立木外廷,名為‘謗木’,百姓對時政不滿,可以張貼其上,使上聞知,今之華表是也。”

“致仕張公方平上書數千言,言諷政之詩,自孔子編《詩》之時,就已然存在。”

“難道陛下要開以文字罪士大夫的先河嗎?”

“即便是民間公議,也多有不平,彆的不說,蘇油是不是該調查清楚了?怎麼還在烏台拘押?”

趙頊擺手道:“不是羈押,隻是說明情況而已,言事折子不還是一天一送嗎?”

吳充說道:“必定不合體例,驚動中外。”

趙頊說道:“這個我自會留意。召蘇軾對獄,考核是非耳,行將放出。”

吳充不敢再勸,隻歎了一口氣,這個官家,好名而畏議,話說到這裡已經夠了。

正準備拱手告退,王珪大步進來:“蘇軾招悔了。”

吳充頓時大驚:“為何突變如此?是不是禦史台用刑了?”

趙頊舉手:“我三令五申,諒他們也不敢,供詞何在?”

王珪壓住心裡的狂喜,將供詞送上。

他政治水平遠不如蔡確,不在意蘇油蘇頌,偏偏蘇軾是他最在意的一個:“禦史台稱其突然送上供詞,與之前一切錄問供認不諱,且詳述了諸詩中關礙之處。禦史台上書,認為可以定罪了。”

趙頊接過供詞,果然,蘇軾承認自己在詩文中有訕謗之意。

在給駙馬王詵的若乾首詩裡,有一行詩是坐聽“鞭答不呻呼。”又說,“救荒無術歸亡通”。他也提到“虎難摩”,是為政貪婪的象征。

在給朋友李常的詩裡,他確是說在密州“灑涕循城拾棄孩。”那些男屍、女屍、嬰屍都餓死於路,當時確是“為郡鮮歡”。

關於他給朋友孫覺的詩裡,有一行說二人相約不談政治,是真在一次宴席上約定,誰談政治,罰酒一杯。

在給曾鞏的一首詩裡,他說厭惡那些“股耳如惆蟬”的小政客。

在給張方平的詩裡,把朝廷比為“荒林惆蟄亂”和“廢沼蛙蟈淫”。

在給範鎮的詩裡,他直言“小人”,給周邠的詩裡,把當權者暗比作“夜梟”。

還有任密州太守期間作的《後杞菊賦》的序言裡曾提到吃杞菊的苦種籽,禦史認為作者是在直接諷刺全境百姓的貧窮,尤其指朝廷對官吏薪俸的微薄。

“生而盲者不識日”是諷刺科舉考生的淺陋無知,諷刺考生不通儒學,隻知道王安石在《三經新義》裡對經書的注釋。

蘇軾對大部分指控,都坦白承認,白紙黑字,如今交到了趙頊手上。

趙頊皺眉,說的卻不是蘇軾的事情:“禦史台的奏章,怎麼需要相公你來轉交?李定人呢?”

王珪心裡咯噔一下,在入朝的時候遇到李定,聽他一說大蘇招供了,又聽說拿住了蘇油的把柄,一時心喜便將奏章接了過來,讓李定他們趕緊回去錘煉文章,卻忘了製度這件事情。

一時心裡不禁後悔,要是蔡確同路,自己絕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一時嘴裡想不出措辭:“這個……”

好在趙頊也沒有深究,將供詞放到了一邊:“相公執掌國政,不要為這些細務耽誤,多少大事還料理不過來?”

王珪鬆了口氣:“臣知罪,臣領旨。”,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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