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咪品了品她的意思:“成。”
她掛斷電話,正想探探口風,就見戚導在群裡宣布:【晚上六點,同闕樓慶祝。】
三歲就很酷:【導演請客?】
薛祁軒發了個皮皮的表情。
戚導瞪眼:【要不你來?】
三歲就很酷:【不不不,小的不敢跟導演搶飯碗。】
整個劇組裡,能如常跟導演這麼開玩笑,除了薛祁軒,還找不出第二人。
也許是程昊的關係,戚導跟唐咪說話從來客客氣氣,雖說很欣賞這位女藝人的業務能力,可私底下的交情,到底不如薛祁軒。
他這人天生就有這能力,跟誰都能談得來,和誰都能混得開。
導演請客,沒人會不識趣地拒絕。
除了在外拍戲沒檔期的陸旦,其他人都應了下來。
唐咪作為女一,自然也得隨大流。
娛樂就是個圈,呆得越久,越能感覺到,演技是一部分,但還有一部分,是人情。不會做人的,通常都走不了太遠。
唐咪朝程昊發了條短信,告訴他,晚上另有安排,不回家吃飯,那邊過了很久才回複。
程:【哦。】
很委屈似的。
過一會又:【幾點結束?】
糖糖糖:【不清楚,導演請客。】
程:【哦。】
就在唐咪以為,程昊不會再回複的時候,他又冷不丁丟來一句話。
【不許喝酒。】
唐咪嘴角彎了彎:【儘量。】
【不許跟姓薛的說話。】
這……
唐咪順毛擼:【好。】
雖然這是不可能的。
——————
晚上路況好,預計一個小時的車程,不到半小時就到了目的地。到同闕樓正好五點半,李蓉停好車,和杜熙月一人一邊地挨著唐咪,如同左右護法,將人送進了同闕樓。
戚導和其他工作人員都沒來,諾大的包廂裡,燈靜靜開著,檀木桌前,隻坐了一個薛祁軒。他穿了一身挺括的黑色皮衣,破洞牛仔囂張地朝她露出半個膝蓋,笑道:
“是你啊。”
“你經紀人和助理呢?”
唐咪坐下來,給自己沏了杯茶,杜熙月去包廂外守著,李蓉尿急,也匆匆去了衛生間。
這下,包廂又隻剩下兩個人了。
“宋哥老婆生孩子,小助理放假,我自己來的。”
薛祁軒直直地看著她,目光從她上挑的桃花眼,滑到微微嘟起的雙唇。
裸色口紅,妝容化得極其清透,隻在顴骨打了一圈粉嫩嫩的腮紅,頭發紮成一束馬尾垂在腦後,黑色短羽絨,小腳褲,腳下蹬了一雙卡扣軍靴,看上去又利落又舒心,神采飛揚得厲害。
她永遠知道什麼場合配什麼打扮,從沒出過一次錯。
唐咪安靜地撥著手裡的茶盞:
“這次的熱搜……”
“我明白。”
薛祁軒老神在在,“不過……你知道,我選秀出身。看上去是靠上一部青春劇才爆紅,其實算是圈子裡的老人了。”
“靠炒CP紅的,沒一個走得長久。媒體人就是吸血鬼,今天造謠你分手,明天就造謠你劈腿,不把你那點感情翻來覆去地當老陳菜一樣榨乾,不算完。”
這是告訴她“秀恩愛,死得快”?
“《麗妃傳》很好,我信我自己。”
不過唐咪依然謝謝他,薛祁軒很真誠,可她依然感覺到了他眼下微妙的一點關心和……失落?
她懷疑自己看錯了。
就在這時,包廂門被打開來,秦思思走了進來,見到兩人,就是一陣乖巧的笑:“薛哥,唐姐,你們到得可真早。”
薛祁軒冷冷地哼了一聲,直接不給麵子地轉過頭去了。
唐咪嘴角彎起:“秦小姐也不晚。”
隨著秦思思的進來,劇組其他人陸陸續續地到了,最後到的,是戚導和泊溪。
泊溪一身休閒裝,格子毛衣,鬆鬆的領子,安靜地站在光頭導演身邊,顏值被硬生生地又拔高了一個度。
“這回也得謝謝小泊,我就將他叫來啦。”
戚導拍拍泊溪的肩膀,左右看了看,正好見秦思思和唐咪中間有個空位,一指:“小泊,要不,你坐那兒?”
泊溪點頭,走到唐咪身邊時,腳步頓了頓,解開一粒扣坐了下來。
秦思思替他倒了杯茶:“泊哥哥,你來啦。”
她的聲音正正好,讓桌上所有人都聽到。
泊溪朝她微微頷首,眼裡透著溫柔:“是啊,思思不歡迎?”
唐咪聽著這對兒在耳邊嘰嘰咕咕,隻當是耳旁風。
“小咪,好久不見了。”
泊溪朝她微微一笑,眼底透亮,唐咪發現,他的眼睫毛居然跟程昊一樣長,狹長的單眼皮下,是一泓溫柔的秋水。
不愧是被媒體人譽為最會說話的眼睛。
“好久不見,泊先生。”
唐咪笑眯眯地道。
“真見外。”
泊溪可惜地感慨了一聲。
戚導在主位舉起酒杯,老懷大慰洋洋灑灑地發表感言,薛祁軒征忪地坐在原位。
隔著一個唐咪,他看到了泊溪的眼睛,眼底情意透亮,無遮無攔,而他清晨照鏡子時,曾無數次見過同樣的眼神——
每每想起唐咪時,他就是這樣的眼神。
薛祁軒腦中轟鳴,乍然明白——
他喜歡唐咪。
……不,比喜歡多一點點的喜歡,談不上愛。
“你怎麼了?”
唐咪朝他微微笑。
薛祁軒猝然闔上雙眼,他意識到,他曾經的舉動意味著什麼,他再沒任何機會接近她哪怕一秒。
“沒什麼,喝酒。”
薛祁軒又披上了吊兒郎當的皮子,仰脖灌了一杯,沁涼的酒液從喉嚨一路灌到腳底,帶著徹骨的涼。
泊溪朝他舉杯示意:
“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