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咪其實並不太願意想起苗苗。
每每想起她, 唐咪就忍不住想起那個意外失去的孩子, 他是男是女, 長大了, 是不是也會像苗苗那麼可愛?
可他……
沒有機會長大。
撿到苗苗,是意外。
決定資助她,卻不是。
那時她還隻是個學生,固定的房貸, 父母在替她還, 資助金, 卻得從她的零花錢裡支。為此, 她常常會捉襟見肘,可即使如此,每月固定打入福利院賬戶的錢, 也沒缺過一筆。
唐咪在補償這個女嬰的過程中, 竟然可恥地感覺到了久違的安寧。
這消弭了她持續的焦躁,也解救了她那被鐵鑷子絞得聲聲泣鳴的項鏈。
研究生畢業那年, 她去看過一次苗苗。
苗苗長大了一點, 院長媽媽給她梳了童花頭, 皮膚白白的,天生愛笑,她被教育的很好,懂禮貌, 見到她, 還會乖乖地叫“唐阿姨”。
唐咪想, 等她多掙一點兒了,就帶苗苗去做手術,有個大明星女兒的兔唇也治好了,苗苗肯定也能治得好。
就當……
是補償。
唐咪知道,自己挺卑鄙。
……比起那些有大愛的人,她資助苗苗,最終還是為了自己。
“糖糖?”
門外,程昊的聲音傳來,他推開門,唐咪起身,將鐵盒子往裡踢了踢,表情恢複了原狀,“你怎麼上來了?”
“某人遲遲不下樓,我隻能親自來請。”
程昊躬身,做了標準的紳士禮。
唐咪搭著他手,“驕傲”地下了樓。
晚上一頓飯,吃得熱熱鬨鬨的,唯獨一向不吝嗇在她父母表現好胃口的程先生今天隻吃了半碗飯,不過誰都有胃口不好的時候,唐咪隻問了兩句,得到之前應酬吃了點,就沒再繼續。
程昊吃完,在客廳陪著唐媽媽看了會綜藝,陪唐爸爸下了盤棋,最後巴巴地走了。
唐咪早就與他說好了,難得回來,得陪陪老頭老太,程昊也沒來個半夜騷擾,這一夜,就安安分分地過去了。
第二天,照常是拍廣告。
程昊不知道在忙什麼,一大早就走了,派了一個麵生的助理來送她,到薔薇園了好一會,才見李蓉哈欠連天地過來。
唐咪哼了一聲:
“看來小新的本事不錯。”
李蓉沒搭理她,她昨兒個可是在蔣新偉的大嘴巴裡得了一個天大的消息,原想跟姐們事先通個氣,免得她先拿戒指求了婚,可眼下見她這嘴欠模樣,頓時什麼都不想說了。
“是,還不錯。”
攝影師依然跟昨天一樣,對著唐咪,靈感一個個地來,唐咪站著拍、坐著拍、躺著拍,跟著一圃薔薇簡直處出了深情厚誼。Tony額外照顧她,拿了化妝箱,在旁邊看她拍。
為了營造飄飄欲仙的仙氣兒,大冷的天,還拿著排風扇,對著白紗飄飄的唐咪使勁兒吹。
唐咪咬著牙挺,心想,這下是快被吹上天了。
吹了一上午,鼻子也塞了。
正捧著薑茶當水一罐一罐地喝時,手機叮叮咚咚地響了起來。
接起,是程昊低沉的音兒:
“糖糖,我臨時有個會,晚上先讓孫特助來接你,好不好?”
“好。”
一個男人,帶著情誼問這些,總是要說好的。
唐咪想到手包裡的戒指,也該送出去了,最近網絡還圍繞著他們這三角戀在那炒,火候差不多了。
一旦公布訂婚的消息,對她好,對程昊好,對泊溪……也好。
起碼他這可憐癡情人的人設,是屹立不倒了。
下午拍得更順利,不到三點,就結束了。
工作人員全部收工,攝影師給了唐咪一張名片:
“以後常聯係。”
李蓉明白這一張名片的分量,小貓現在隻是D家一個季度的華國代言人,如果有這首席攝影師的支持,加上這個季度的數據持穩,再談續約,把握就大了。
“一定一定。”
她和攝影師寒暄,唐咪就站在一旁當花瓶,隻負責在關鍵時候微笑。
“……我看,那Steven是被你迷得神魂顛倒的。”
李蓉將車發動,“你確定一個人在這兒等?”
“我還有保鏢。”
唐咪指了指身後的三位便衣。
“OK。”
李蓉想到程昊的私下拜托,她還要去現場,作為女方嘉賓幫忙維持秩序,一踩油門,擺了擺手,瀟灑地走了。
唐咪先去衛生間,將妝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