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芸嗅了嗅那米香。雖然聞起來不錯。但也不過是糕點,能算什麼大機緣?
胡大沒說話,捏碎了一塊米糕,小心的遞給了他們一點小碎塊。讓他們先嘗嘗。
胡老夫人笑自己這大兒子。
“瞧你這摳唆勁,這糕點難不成還是仙丹變的?”
說話間就把那點糕點塞進嘴,結果這一品,她頓時愣住了。片刻後,她雙眼放光的看向那幾塊米糕。
“這……這……”
“你是從哪弄來的這好東西?”
老夫人先是一喜,隨後麵色嚴肅起來。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你莫不是從哪偷的?這怕是要闖下大禍啊!”
靈草還能因為機緣而湊巧撿到,但是這種被製作好的寶貝,能擁有的必然是道行高深之輩,可不能隨便伸手,否則狐狸爪子怕是要被剁的!
胡芸等人本來也在驚喜,聞言頓時意識到問題的重要性,趕緊看向胡大。
胡大瞪眼。
“母親說的這是什麼話,我難道是那偷雞摸狗的狐嗎?”
“你就是啊。”
胡老夫人耿直的表示。
“你忘了你去山下偷雞的事了。害我花了積攢的銀子賠了人家兩隻雞。”
胡大一噎。嘀咕道。
“那不是我小時候的事了嘛。怎麼還翻出來說。”
他是狐狸,哪個狐狸不偷雞的?
“不過你們放心,這些糕點絕對不是我偷的。而是林姑娘贈予我的。”
胡大聲音低下來,把自己今日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他的口才倒是不錯,加上是他的親身經曆,講起來情緒十分飽滿,甚至說到天雷落下,以及喜得靈糕的時候。情緒都快溢出來了。
幾隻狐狸能清晰的感覺到他麵對天雷的恐懼,和之後峰回路轉的驚喜。
一直到胡大說完,幾隻狐狸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屏住了呼吸。
胡老爺子聞言驚喜道。
“照你這麼說,這果然是一場大機緣啊。”
要知道這不是一次性的,按照那位林姑娘的意思,以後胡大依然可以去聽她教導。這不是大機緣又是什麼?
胡芸卻感慨道。
“也就小弟膽大,要是我,在那天雷落下的時候,我怕是已經被嚇得撒腿跑了。哪裡能顧得上什麼機緣不機緣的?”
胡壯在邊上讚同的點點頭。畢竟那可是天雷,多嚇狐啊!
胡大:……不,他當時也想跑的,實在是腿軟跑不動。
不過胡大沒有說出來,而是麵色淡然,一臉的‘對,就這麼宣傳我,我就是這樣的狐’的模樣。
這時,胡老爺子就遲疑道。
“聽你的話,那位林姑娘是因為閒著無聊,才會教導那些孩子的,也並不排斥我等異類。那……胡二他們不知可否……”
胡大上麵有兩個姐姐,他的大女兒和二女兒修煉小成,可以熟練化形,且已經成婚不需要他和老妻操心了。現在隻操心尚不能熟練化形的胡大,以及胡大下麵一群連化形都做不到的小狐狸崽子們。
米糕倒是其次,那種好東西哪能天天有,胡老爺子隻想著若是能得那位姑娘教導一二,那些小崽子們說不定就能快點化形了。
胡大聞言也有些意動,畢竟若是可以,他自然也想惠及家人。
但胡老夫人卻搖搖頭。
“咱們可不能瞎做決定。胡大能遇上這樣的機緣已經是好事,若是咱們走錯一步,反倒是讓他錯過了,那可如何是好?”
胡大遲疑了一下,然後道。
“不如……請老祖宗來幫咱們卜一卦?”
他家老祖宗還不到狐仙的地步,但也是個道行高深的五百年老狐了。並且年輕時拜師學藝,學了一手精妙的卜算之法。在這片地界可是響當當的。不過出於對老祖宗的敬重,胡家很少會請老祖宗出手。
胡老夫人和老爺子對視了一眼。嚴肅的點了點頭。
“這樣的大事,確實該找老祖宗問一問。”
說乾就乾,片刻後。胡老夫人和老爺子等人站在了一處密閉無窗的小屋,身後是除了能化形的胡大等人,還有一群被叫過來的毛絨狐狸崽子。
隨後胡老爺子走到供桌邊揭開紅布,黑沉的供桌上。赫然是一尊尖嘴細眼的狐狸雕像。如果馬瑞在這,就會發現,這一尊狐狸雕像,和他奶奶不讓他碰的那一尊是一模一樣的。
供桌前的兩個紅蠟燭噌的一下無火自燃。卻不是正常的火光,而是幽綠的狐火。
漆黑並不透光的屋子裡。本該喜慶的紅蠟燭仿佛凝固的血色一般。幽綠的狐火飄忽。小狐狸崽子們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光。就連化形的胡大等人眼睛都過於亮了。臉上也映照著幽綠的火光。
本來這幾個狐狸人形或是慈愛儒雅,或是健壯秀美。但現在卻一看就透著一股非人的妖異。整個屋子染上了一絲詭誕的色彩。若是有凡人在這,怕是會被嚇死。
不過這也正常的,畢竟這群狐狸雖然修得是正道,但到底沒有得道成仙,哪怕他們不想,舉手投足中依然會透著一股屬於妖精的邪氣。
胡老爺子帶著家人給香爐上滿了香。把胡大得來的米糕供奉在雕像前,隨後跪地恭敬道。
“恭請老祖宗!”
其餘狐狸跟著跪地道。
“恭請老祖宗!”
他們話音剛落,狐狸雕像的眼睛忽然轉動了一下,看向他們。
“何事?”
單聽聲音像是個和藹的老婆子。不過細聽就會發現,這位老狐狸的聲音要比人類老者更尖細一點。
胡老爺子跪在地上,把胡大之前說的情況複述了一遍,討好道。
“僥幸得了這幾塊米糕,送予老祖宗品嘗。”
隨後又恭敬的開口懇求。
“至於讓其他崽子一齊去碰碰運氣這事……我與夫人年紀尚輕,實在拿不定主意,這才來叨擾老祖宗,懇請老祖宗指點迷津。”
“你們的孝心我心領了,這米糕我就不吃了,”
狐狸老祖自認為什麼好的沒吃過,沒必要和幾個小輩搶糕點,倒是對方的話引起了她的興趣,雕像狹長的狐狸眼轉了轉。她沉吟了一下。
“能駕馭天雷如臂使指,這般能耐確實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無論這姑娘是人還是我們異類化形,其道行肯定不容小覷。若是能跟在她身邊學習,確實是好事。既然如此,我這就算上一算。”
話音落下,那睜眼的雕像竟是閉上眼睛,但隻是幾個呼吸間,那狐狸雕像猛地睜開眼睛,隨後隻聽哢嚓哢嚓聲響起。
那用上好的黑檀木雕成的狐狸雕像,竟是出現無數道裂縫,好似蜘蛛網一般遍布雕像全身,而尖尖的嘴角竟是溢出了鮮血,瞬間讓狐狸雕像又多了一層詭異!
一群孩子正鬼鬼祟祟的走在村裡後山的小道上。這是大人們上山砍柴走的路。他們時不時的張望一下,生怕被大人們發現行蹤,畢竟大人們向來不叫小孩子跑到山裡麵,最多隻讓他們在山腳的坡上,采采野菜或者割些豬草。
“大牛,真的能有糖吃嗎?”
一個嘴饞的孩子小聲道。
感覺受到了質疑,為首的男孩挺起胸膛。
“當然了,我還能騙你們不成?反正我昨天就吃到了!”
“可是,沒聽說這山上住了人家啊。那真的是人嗎?不會是大馬猴變得吧?騙咱們小孩的吧?”
說話的是最大的孩子,不過也才九歲的模樣。在村裡,超過十歲就算大孩子了,沒空到處亂跑。得幫著家裡耕地放牛。
“不可能,那個姐姐特彆漂亮,說話也好聽,還給我糖吃,肯定不是大馬猴變得。”
屢次被質疑,年僅七歲的大牛有些生氣了,他叉腰道。
“二柱,你要是不想去你就自己家去,我們去吃糖,不帶你了!”
到底還是個九歲的孩子,加上家裡窮,逢年過節都吃不到幾次甜的,此刻一聽這話,二柱當即擺手道歉。
“彆啊。我不說了。”
上一次吃糖葫蘆,還是去年逛廟會的時候。他做夢都在回味那甜甜的滋味。
於是一群孩子越走越深,漸漸偏離了大人們走出的小道,小小的身影不多時就消失在了林間深處。而草叢中,一隻路過的雜毛狐狸正好看見了這一幕。
那不是山下人類的崽子嗎?怎麼跑進來了?
想到自家祖宗和山下那個馬金花的關係,狐狸露出人一般思索的模樣。隨後悄悄跟了上去。
“林姐姐,林姐姐,我又來啦。”
大牛活潑的聲音傳來。其餘孩子都有些拘謹的跟著,眼睛驚訝好奇的看著前方。
隻見這密林深處,竟是有一個破廟,不大的一間屋子,一處牆角塌了,地麵磚縫滿是頂出來的野草。屋頂也漏了一個大窟窿。泥塑的山神像身上布滿裂痕。處處都顯示這裡荒廢已久。
但就是這樣的一處地方,在大牛的聲音出現後,竟是從中走出一個身穿月白色衣裙,黑發如墨,膚白如雪的女子。
孩子們頓時眼睛睜大,總算明白了大牛口中的漂亮是什麼意思。那位姐姐長得好看的就像……就像老人口中說的仙子一樣!
他們不懂什麼叫蓬蓽生輝。隻恍惚的覺得,那位姐姐走出來後,燦爛的春光下,那破敗荒蕪的破廟似乎都多了點什麼。
悄悄跟上來的雜毛狐狸趴伏在草叢中,麵色驚愕。這破廟怎麼會有人?這到底是什麼人?
“林姐姐,我帶朋友來了。”
村裡有名的皮猴子大牛在對方麵前,也多了幾分恭敬,他指了指小夥伴。
“這是二妞,這是二柱,這是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