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其他人想好該怎麼辦,下一秒,牛曜諸就抄起床上的枕頭隨意砸到了一個丫鬟臉上:“竟然中了?賤人,都是賤人!”
一想到消息傳開之後,那些知道自己隻是因為一個秀才的功名便迫不及待和季戈退婚的人會用諷刺的眼神看自己,會嘲笑自己“不識好歹、自視甚高”,一股強烈的不甘與怒氣從心底冒出,迅速充盈了牛曜諸的胸腔,讓他兩眼發紅,幾乎要失去所有理智。
但越是生氣,牛曜諸嘴角笑容反而愈發燦爛,活像是個犯了病的風姿一樣,直看得人頭皮發麻。
牛曜諸最親近的小廝哆嗦著上前:“爺,您彆想太多,這事兒很快就會過去的,您當前最要緊的還是養好腿傷……”
想太多?
牛曜諸反手就給了他一巴掌:“你算哪根蔥,也敢嘲笑我?”
有丫鬟想要上前勸慰,卻被他一把薅住頭發,“碰”一下砸到了床架上。
一聲巨響之後,血色瞬間從丫鬟的額角滑落,鋪滿了她半張臉。
其他人嚇傻,不敢置信地看著凶神惡煞的牛曜諸。
隨著他視線從丫鬟身上轉開,移到了屋內其他人身上,一聲尖叫瞬間響徹了整座鎮國公府。
牛繼宗一直關注著兒子,聽到動靜立刻趕了過來。
見到丫鬟慘狀,他隻是揮揮手讓人抬下去診治,自己則走到了床前,看著引以為傲的兒子,他滿臉恨鐵不成鋼:“牛曜諸你這是在做什麼?那林淮不過是會讀書而已,就算考中了進士,他家世就那樣,又娶了個對他毫無幫助的妻子,未來難道還能超過了你?”
“你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好好養傷,然後專心讀書考中舉人乃至進士,這樣照樣可以壓過林家小子一頭,才能讓其他人知道,你當初退婚根本沒錯,是林家小子瞎了眼!”
牛曜諸動作一頓,遲疑地抬頭看向牛繼宗。
牛繼宗篤定地點頭:“所以,好好讀書知道嗎?”
牛曜諸鬆開被子,直接躺回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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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淮可不知道自己上榜還能在鎮國公府引起這般大的波瀾,因為小時候的經曆,他已經習慣了喜怒不形於色,所以在短暫地高興過後,林淮很快便調整好心情,恢複了平靜。
季戈在旁邊看著,不由生出了幾分佩服。
捫心自問,即便是她在遇到這般喜事的時候,也很難這麼快就冷靜下來。
不過……
她笑了笑,直接抓住林淮的手往花園走:“既然考試結果已經知道了,今天的習武功課就該補起來了。”
林淮表情崩裂,不由軟了語氣:“今日大喜,暫且休息一日吧……”
季戈溫柔搖頭:“不行哦,滴水穿石絕非一日之功,夫君習武的年歲已經比旁人晚了許多年,想要擁有健康的體魄,不比旁人努力就罷了,怎麼可以懈怠呢?”
林淮無奈,隻得被她拉到花園。
日子就這麼一日日地過去,很快來到了殿試這日。
坐在大殿之中,四周有些空曠,稍微發出點兒動靜似乎都會在大殿內傳出回聲,讓人情不自禁地放慢放輕了動作,唯恐驚擾了其他人。
不久,有大臣前來發放試卷。
林淮接過,發現今年的殿試策問題目竟與西南地區少數民族有關,當即不敢大意,認真回想起自己知道的所有相關消息與知識。
等考官下令可以動筆,林淮立刻拿起毛筆打起了草稿。
沒多久,他便徹底陷入了自己的思緒當中。
大殿內,同樣一片安靜。
就在這時,殿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考官立刻迎了上去,尚來不及磕頭行禮,便被康熙抬手製止,並徑直入內,走到了一眾考生中間。
跟著康熙過來的太子等人見狀,安靜地跟在他身後也走了進去。
有那心思不定,或是對殿試題目毫無頭緒的考生立刻聞聲抬頭,發現來人竟是皇帝和一眾皇子後當即麵色大變,本就沒有頭緒的大腦愈發空茫,竟出現了提筆忘字的現象。
康熙掃過這些考生,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這些考生的心態,未免太差了。
但殿試畢竟是為朝廷選拔頂尖人才,又攸關考生一輩子的前程,康熙到底不忍打擾,當即移開視線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他注意到坐在中間的一位考生。
殿試的位置按照會試的成績安排,按理說,康熙最先注意到的應該是會試的第一名才對,但這位考生實在生得好看,坐在一眾考生之中也仍舊第一時間吸引了他的視線。
第二名?看來這位考生不但相貌好,才學也很了不得。
康熙心想,這不正是今科探花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