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斯盯著那緊閉的門好一會兒,才收拾好擱在桌上的適合回到房間。他把讓晏陽參加會議的申請發出去,躺到床上回憶著自己剛才記起來的一些片段。
關於那個時代的記憶在他腦海裡十分零碎,比如他能想起元宵節這個節日,卻想不起那種食物叫湯圓。
安格斯合上眼,想把那個月夜的事回憶得更清楚一些。他眼前並不是一片黑暗,而是又出現了那寒霜似的月色。天氣還帶著冬季的深寒,城樓上格外冷,偶爾還有風呼呼地刮過來。
他端著手上那碗熱騰騰、圓溜溜的湯圓,沒動手吃,而是轉頭看去。少年毫無形象地坐在一旁,手裡也端著一碗湯圓,他一雙眼睛亮亮的,拍拍身邊的空位說:“坐一下嘛,有人發現了我給你頂著,皇帝叔叔可疼我了。”
他神使鬼差地和少年席地而坐,飛快把整碗湯圓給解決了。少年才吃到一小半呢,見他連湯都喝完了,眼睛也瞪得圓溜溜的,吃驚不已。
他把碗還給少年,又站回原位。
少年慢條斯理地把自己碗裡的湯圓解決了,才嘖嘖感慨:“我再沒見過比你更無趣的人了!”
安格斯再一次睜開眼。
果然是他。
絕不會認錯。
這家夥嘴裡沒半句好話,心卻比誰都柔軟。
一點都沒變。
那樣的夜晚,有那樣一個人陪著,是不是變得不那麼清冷寂寞。當時的感受安格斯記得並不清晰,他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感覺到自己的心臟正在跳動,不快也不慢。
自從經曆過幼年的意外,他很少有鮮明的“活著”的感覺。
他的記憶,也許散失在曾經經曆過好幾次精神力崩潰與重構之中。
那麼,晏陽呢?
所有的事,晏陽都記得嗎?
……
晏陽第二天一早醒過來,第一時間從安格斯那裡得到了準信:他可以去軍部會議湊熱鬨了!
晏陽是典型的初生牛犢不怕虎,根本不怕什麼元帥,更不怕什麼將軍,他興致高昂,乖乖巧巧地跟在安格斯身後溜進會場,左看看、右看看,不時和安格斯竊竊私語,討論牆上的紋飾有什麼深刻寓意。
不少人都注意到這麼個生麵孔。
說起來也不能算生麵孔。軍部演練賽結束後,晏陽在各大媒體上的曝光率就直線上升,帝國真沒幾個人不認識他的——更難得的是,他現在在聯邦也有不低的知名度!
晏陽一點都不慌,大大咧咧地拉了張椅子坐到安格斯後頭。他在圓桌上自然是沒位置的,不過他可以冒充安格斯的副官嘛!
筆挺挺站在後排的史密斯副官:“……”
小朋友你醒醒,副官是沒資格坐那麼近的!
晏陽年紀小,根本沒人和他計較,元帥甚至還和煦地看了他一眼,朝他露出和藹的笑容。
晏陽看見元帥的笑容,悄悄把椅子往安格斯身邊再挪了挪,確保自己可以全麵地接受安格斯的保護,才朝元帥露出幾顆整齊漂亮的小白牙,笑得純真又無害。
安格斯:“……”
喬納森:“……”
晏陽也看見了坐在安格斯身邊的喬納森,不過他可記仇了,上回喬納森把聊天截圖發給安格斯看,企圖離間他和安格斯之間深厚的友誼——真是個心狠手辣的美人兒,不能招惹!
喬納森注意到了晏陽一臉“我要和你劃清界線”的表情,默然地轉開眼。
會議開始,又是一番唇槍舌戰、明爭暗鬥,晏陽看得津津有味。到快要散場的時候,終於有了他發揮的機會。
晏陽一點都不怯場,大大方方地上台給大佬們介紹這套老少鹹宜、練兵必備的“機甲舞”,台詞照例是“五分鐘學會機甲基礎操作”“傻子也能學會的機甲操作指南”之類的,要多浮誇有多浮誇。
大佬們討論了大半天正事,腦袋都被那些彎彎繞繞的利益爭端給繞壞了,聽晏陽這麼瞎忽悠居然沒把他趕下去,反而覺得這小孩果然有趣,怪不得那麼多人喜歡。
等那富有節奏感的機甲舞配樂響起,大佬們都精神一振,齊齊看向光屏上出現的畫麵:一群機甲整齊劃一地隨著音樂舞動,動作流暢自然,畫麵十分和諧——
這些真的是他們熟悉的機甲嗎?!
軍部統一給戰士們配備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