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擁抱與吻(1 / 2)

林諍言四下環顧一圈, 見護士和研究員正巧都不在。

於是他略有些窘迫地清了清嗓子, 按照記憶中那種仿佛宣誓般的語調, 重新說了一遍:“常諳哥哥,我會為你努力的!”

日記本“嘀”地一聲開啟屏幕, 封麵便是那張從報導中裁下來的常諳的側臉。

林諍言在心裡嘀咕了一句“小變態”, 猶豫片刻, 還是伸手點開了日記本的內容。

事實上, 這本日記裡並沒有記錄太多原身的秘密,大都是他在迷茫或疲憊之餘,寫給自己打氣的話, 間或夾雜著一些他從各種渠道獲得的關於常諳的消息。

林諍言已經獲得了原身的記憶, 卻並不是處處清晰,借助著這本日記, 他才能將原身經曆的所有事情逐一回憶起來。

原本,他是有些嫉妒這位原身的。

但當他讀完日記, 將那些埋藏在這具身體最深處的記憶全部挖出來, 他又不得不對原先那道靈魂產生無以言表的欽佩。

那孩子經曆了那麼多, 吃了那麼多苦,心中的信念卻從未改變過, 並為此幾乎拚上了他的全部。

那樣一個永不言棄的堅韌靈魂,如今卻不知在什麼地方飄零。

林諍言伸出手,在日記的最後一段話上輕輕撫過。

“新的一天, 依然沒有你的消息, 我又要去巡邏了。希望有一天, 你能在軍功授勳儀式上看到我,認出我。”

可惜,在這一天之後,日記的主人再也沒有回來……

“抱歉。”林諍言輕聲道:“但我不會因為你曾經存在,就不去追求我想要的東西。”

說完,他關上日記,將它放回床頭櫃,和裝著新秀獎章的盒子並在一起。

這兩樣東西他都不會再動了,從明天起,他就要努力忘掉過去那道靈魂的全部經曆,按照自己的步調走完他的後半生。

林諍言看了一眼窗外靜謐的夜色,伸了伸胳膊,緩緩躺回病床裡。

明天一早就要開始做複健,他要加倍努力,把這個康複的過程縮短些,這樣才能更早地回到遊戲,甚至離開這座實驗室,去找長安。

……

複健的過程很辛苦,林諍言終於能夠扶著輔助車在病房裡緩慢走動的時候,已經又過去了三天。

這幾天周老埋頭進了一個即將突破瓶頸的項目,每天來陪他進行複健的隻有一名研究員和一名護士,以及全實驗室的寶貝小草。

小草似乎認定了他喜歡吃甜食,每天變著花樣幫他從食堂偷偷拿蛋糕——他的飲食都是經過實驗員嚴格計算和控製的,鬆軟的蒸蛋糕其實原本就在食譜裡,隻是見小姑娘喜歡做這種“驚險刺激”的事情,大家便故意把蛋糕留在食堂,讓她“偷”來給林諍言。

林諍言接過小草獻寶一樣遞過來的蛋糕,沒來由地就想起一個相處了許久還是沒摸清他口味的人,不禁笑了出來。

“小哥哥這麼喜歡!”小草興奮地喊道,然後比了個手勢,衝林諍言保證:“那下次,我給小哥哥偷偷拿兩個!”

“小草乖。”林諍言笑道。

一旁圍觀了全程的實驗員也笑了:“小草啊,你小哥哥身體還沒恢複呢,吃兩個蛋糕,要肚子疼了。”

小草眨巴眨巴眼睛,嘟著嘴說:“啊……那小哥哥太可憐了……那麼小的蛋糕,我都能吃三個!”

林諍言和實驗員都忍俊不禁。

這時,護士過來敲了敲病房的門,道:“王哥,周老師讓您送小草回宿舍,然後去找他。好像說,下午要接待一個重要視察。”

“好的。”實驗員放下手裡的屏幕,走過來牽住小草的手,哄道:“走吧小草,我們該回宿舍睡午覺啦。”

實驗員帶小草離開,護士也要忙著照顧其他病房裡參與實驗的病患,屋裡便隻剩下林諍言一人。他又扶著輔助車在屋子裡走了幾圈,便嚴格遵循作息時間,回到床上開始午休。

醒來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實驗員依舊沒有回來,護士也在給他端來一份水果之後離開了病房。

他的身體現在除了需要加強運動之外,沒有其它的觀察和注射需求,也已經能依靠輔助車走到衛生間自己解決個人衛生問題了,不再需要護士時時盯著。

林諍言吃完水果,翻看了一下床頭顯示屏上的複健計劃,撐著輔助車下了床。

他最近需要走動的時間很多,因為行走不僅可以讓他下肢的骨骼肌肉加快恢複,還可以喚醒他的心肺功能和身體協調,是目前為止最有效且簡單的複健方式。

走了幾圈之後,林諍言試著鬆了鬆輔助車的橫杆,驚喜地發現自己即使脫離輔助,也可以向前邁步了。

他抬手擦了一把額上滲出的汗珠,在略微急促的喘息中忍不住笑了出來。

虛扶著輔助車,林諍言開始試著用自己的力量向前走更多步。

腿部肌肉開始酸脹發顫,他走得有些晃晃悠悠,但腳步依舊堅定。

又走了四五步,他才感到力量不濟,腿一軟跪倒在地。還好他早有準備,伸手撐住自己的身體,轉為跪坐,伸手拉著輔助車的橫杆,試圖將自己拉起來。

身後病房的門被人推開,有人快步向他走過來,腳步聲中透著明顯的焦急。

林諍言以為是護士要來扶他,揚聲道:“不用扶我,我自己能起來!”

於是腳步聲停在了他身後不遠的地方。

常諳靜靜地站在林諍言身後兩步遠的地方,看著麵前瘦削的大男孩緩緩將身體從地上撐起來,伸出蒼白的、骨節分明的手,握住輔助車的橫杆。

那雙手和遊戲中並不一樣——它太瘦了,幾乎皮包骨頭,皮膚也白得近乎透明,其下青色的血管根根分明。

林諍言穿著有些寬大的病號服,身體瘦弱,顯得衣服空蕩蕩的。露出領口的一段脖頸更是又細又白,被汗水打上了一層珠光,看起來仿佛白瓷般脆弱。

但他偏偏又那麼堅韌,即使手臂和雙腿都在顫抖,也還是努力憑借自己的力量,抓著輔助車緩緩站立起來。

常諳看著這樣的林諍言,視野不禁漸漸模糊,隻覺得心口一陣陣無法抑製的酸痛。

林諍言用力攥著輔助車橫杆,撐著自己的身體站穩,笑道:“你看,我說我可以——”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雙有力的胳膊從身後緊緊地抱住了。

略有些急促的炙熱呼吸撲在他的後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