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藥房之內許下諾言(2 / 2)

說完,他覺得實在是幼稚,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咱們也太幼稚了!哈哈哈哈哈!”

前世宋甜哪裡見他笑得這樣暢快過,立在那裡,仰著臉看著他笑,眼睛卻濕潤了。

她轉過身,悄悄拭去淚水,嘟囔道:“倒是沒人叫我‘甜妹’,我爹偶爾會叫我‘甜姐兒’,你叫我‘甜姐兒’吧!”

趙臻笑得眼睛都濕了,道:“我比你大兩歲,還是叫你甜妹吧!”

宋甜瞅了他一眼,倒也沒再多說了。

午飯簡單而美味,四菜一湯一甜點——四菜分彆是青蒜苗炒臘肉、紅燒兔肉、清炒菜薹和酥炸小魚,一湯是老母雞湯,甜點是金姥姥擅長的洛陽家鄉菜炒紅薯泥。

趙臻的確是餓了,雖然飯菜粗糲,卻也吃了不少。

用罷午飯,他吩咐琴劍:“賞金姥姥一錠銀子。”

琴劍當即掏出一錠銀子給了金姥姥。

金姥姥眉開眼笑過來謝恩。

宋甜常常給她散碎銀子,她手裡也攢了二十多兩了,不過誰會嫌銀子紮手呢!

宋甜對趙臻說道:“金姥姥是我娘的奶娘,既老且聾,以後我得養她的老,我若是去了彆處,就帶她一起走。”

趙臻沒意見。

彆說一個金姥姥,讓他再多養幾十個人上百個人也無所謂。

反正現在他就養著將近十萬個人呢!

用罷午飯,趙臻就要離開了。

他耐心地和宋甜解釋:“我聽說城西賀家營有一位百步穿楊的射箭高手,我打算去領教一番,若名副其實,就收入麾下。”

宋甜卻是知道前世他麾下有一員愛將,名叫賀承恩,箭術高超,人稱小李廣,曾在兩軍對壘中連珠三箭,射中了遼軍的主將,立下大功,當下便含笑道:“那我祝你心想事成。”

趙臻走到了東偏院大門口,忽然扭頭問宋甜:“你和金校尉關係如何?”

宋甜認真地想了想,道:“舅舅待我,比我爹還親,舅母也很疼我。”

趙臻記在心裡,提點宋甜:“你下午去一趟金校尉家,問他要不要跟著金百戶前往遼東。”

他很欣賞金校尉的兒子金海洋,是一定要派金海洋到遼東軍衛曆練的,至於金校尉,得看看宋甜的想法——萬一她舍不得金校尉夫妻離開呢!

宋甜又驚又喜,連連點頭:“好!我待會兒就過去問。”

得知沈女官要走,張蘭溪和魏霜兒都趕來送客。

宋甜陪著她們立在二門外,目送豫王府的馬車載著“沈女官”和“小太監”離去,心中沒什麼離情彆緒——反正再晚一點兒,她也回豫王府了。

魏霜兒立在宋甜身側,想到宋甜給自己服的毒藥,心中既懷疑,又怨恨,銀牙暗咬,隻得打算尋機再盤問宋甜。

誰知還沒等她開口,下人房那邊便喧鬨吵嚷起來。

張蘭溪忙吩咐錦兒:“去看看怎麼回事!”

沒多久錦兒就一臉惶急跑回來了:“夥計錢興的娘子和婆婆慪氣,吞了一把毒鼠藥餌下去,這會兒口吐白沫,整個人都在抽抽,眼看著就不行了……”

宋甜聞言,忙低聲吩咐了紫荊幾句。

紫荊聽了,提著裙子就往東偏院那邊跑。

宋甜則跟著張蘭溪她們去了下人房。

她家大門內西邊的夾道裡建了一排小院子,有家眷的夥計可以帶家眷居住。

錢興家院門開著,小小的院子整潔得很,這會兒一個青衣婦人正口吐白沫躺在地上,旁邊圍了一群夥計媳婦,一個小女孩在一邊哭,偏偏一個婆子立在一旁,猶自恨恨道:“……想用服毒來威脅你婆婆,你是豬油蒙了心,想的美,你死了,我讓我兒子用破席一卷,把你送到化人場燒了,骨殖撒在池子裡……”

張蘭溪忙問媳婦們是怎麼回事。

趁著夥計媳婦們七嘴八舌答話,宋甜走過去,蹲在地上開始驗看中毒婦人的狀況。

魏霜兒見她翻看婦人的眼皮,又去掰婦人的嘴,也是納悶:宋甜什麼時候會這些的?

宋甜驗看一番後,確定婦人服了毒鼠藥餌,好在毒性不算強,及時救治還有一線生機,當下吩咐道:“快去泡棉油皂水!”

一般人家用不起香胰子,都是自製棉油皂洗衣。

一個年紀大些的媳婦忙去準備棉油皂水。

宋甜把棉油皂水灌進去,正在兩個夥計媳婦的幫助下扶著服毒婦人嘔吐,紫荊就拿了兩個小瓷瓶氣喘籲籲跑了過來。

宋甜在紫荊的幫助下,喂服毒婦人吃了催吐藥丸,繼續催吐。

張蘭溪和魏霜兒都不知宋甜居然有這個本事。

因嫌院子裡氣味醃臢,她倆用帕子掩著嘴,立在一邊看著。

宋甜看婦人吐得差不多了,這才喂她服下了解毒藥,又讓人在婦人身下鋪了褥子。

她這些藥從未在人身上做過試驗,不知道效果如何,不過婦人到了這個地步,若是不救,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宋甜看了一邊撫著娘親哭得抽噎的小女孩,心裡一陣難過。

沒娘的孩兒有多可憐,她自己可是最清楚了。

為了讓這個小女孩能有親娘照拂,她儘人事聽天命,搏一把就是。

這時候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個高個子青年踉踉蹌蹌衝了進來,見婦人躺在褥子上,臉色發青雙眼緊閉,當即撲了上去:“茜紅,茜紅啊!你如何拋了我去啊——”

他娘在一邊道:“哭什麼哭?她還沒死呢!”

宋甜徹底惱了,抬手一個耳光扇在了婆子的臉上,喝道:“小廝呢?拿了我的名帖,把這虐待兒媳婦的婆子送到衙門去!”

婆子捂著被打得發麻的臉,低著頭不敢吭聲了。

一旁有夥計媳婦道:“咱家大姑娘,是八品的女官,她的帖子,衙門的大人是必然接的!”

幾個小廝一擁而上,拖著婆子就往外帶,她兒子錢興還要去攔,被宋甜一腳踹了回去:“先顧你媳婦吧,你娘死不了!”

虐待兒媳,逼出人命,按照《大安律》,也不過是打三十板子罷了。

錢興沒想到嬌花般的大姑娘居然如此彪悍,也不敢攔了,隻顧去看自己媳婦,哭哭啼啼:“茜紅,你快醒了吧,你走了我和怎麼辦,繡姐兒怎麼辦,娘一定會打罵咱們繡姐兒的……”

也許是牽掛女兒的緣故,那服毒婦人竟然慢慢睜開了眼睛。

她的丈夫和女兒歡喜極了,撲過去大哭起來。

宋甜上前又驗看了一番,發現毒已經解了,心中歡喜,顧不得滿臉滿身的汗,吩咐錢興道:“我先回去,你找個人照顧你媳婦,然後去東偏院找我拿藥。”

錢興拉著女兒起來,齊齊給宋甜跪了下來,哽咽著說:“多謝大姑娘救命之恩。”

宋甜累得不想說話,帶著紫荊慢慢走了。

張蘭溪和魏霜兒一起也出來了。

看著宋甜單薄嬌弱的背影,魏霜兒這下子相信了——原來宋甜是真的能下毒,也能解毒啊!

回到東偏院,宋甜挑選了些解毒、養胃和補身子的藥物,待錢興過來,當麵交給了他,叮囑道:“這瓶藥是解毒的,一次一粒,一日三次;這瓶藥是養胃的,一次八粒,一日三次;這些是補身子用的,用雞湯燉了給你娘子補補身子。”

錢興接了過來,跪下給宋甜磕頭:“多謝大姑娘。”

宋甜看著錢興,心裡難受,道:“你以後好好待你娘子,畢竟是要白頭偕老的人,若你娘再欺負你娘子,就搬出我來嚇她。”

錢興又磕了好幾個頭:“小的都記住了,小的一家三口感念大姑娘恩德!”

錢興剛離開,魏霜兒就來了。

宋甜把一瓶“解藥”給了她,幽幽道:“三娘,隻要你不害我爹,我就會讓你全須全尾好好活著。”

魏霜兒雙目如電看向宋甜:這妮子到底知道多少?

她和蔡大郎謀奪宋家家業的計謀,已經布置了好幾年了,宋甜到底知道什麼?

宋甜觀察著魏霜兒的反應,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的,魏霜兒和她的丈夫蔡大郎,絕對是在謀奪宋家產業!

前世吳氏害了宋甜,霸占了全部家產,自以為得計,卻原來還有魏霜兒蔡大郎黃雀在後。

如今她還沒有證據,等爹爹回來,再和爹爹商議此事。

宋甜笑了,道:“我累了,三娘請回吧,我就不送了。”

她實在是不想和這個吐信的毒蛇呆在一處。

魏霜兒晃了晃手中的瓷瓶,確定裡麵隻有幾粒藥,心中暗恨,冷笑一聲離開了。

宋甜看著她的背影,心中有些納悶:為何秦英蓮魏霜兒這樣的人,明明是她們出手害人,卻理直氣壯一點不覺得心虛?彆人阻止她了,她還覺得對方可恨?

宋甜渾身粘膩難受,便讓金姥姥閂上大門,她痛痛快快洗了個澡,在梧桐樹下的竹榻上躺下午睡。

金姥姥人老了睡眠少,坐在一邊給宋甜打扇。

宋甜睡醒之後,起身和紫荊一起收拾了一箱子藥物藥材藥具,又給金姥姥留下了十兩銀子,這才乘了馬車往王府後巷金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