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誰在威脅誰。
“您可以這麼認為,但是我絕不會,把自己苦心研究的成果送給彆人當墊腳石。許台長,這種事我可以允許一次,但絕不會允許發生第二次。”
“蔣妤!”亦或許是覺得自己副台長的身份被冒犯,許薄蘇毫不留情怒斥她,“你回台裡的時候,就應該擺正自己的位置,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一個記者,是沒資格接手新節目的。”
話都說到這份上,蔣妤也沒想著再藏著掖著,“許台長這話說笑了,三年前蔣嫣是怎麼從一個小記者一躍接手《法政時刻》欄目的,您心裡應該比我清楚,彆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和她的那些事?許薄蘇,你愛她,娶了她就是,天底下人那麼多,為什麼獨獨毀了我?”
許薄蘇沉眉,“當初的事……”
蔣妤冷笑,沒想過聽他任何的解釋,“你不願意給我一次機會,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許薄蘇,路還長,你可得把你現在的位置坐穩了,彆掉了下來。”
蔣妤轉身離開許薄蘇辦公室。
當年蔣妤聽信許薄蘇的話,婚後辭職,拋棄自己事業和理想,在家當一名全職太太。
沒人知道當她打開電視,看自己一手打造的節目的主持人變成了蔣嫣之後是什麼心情,就像是一手養大的兒子,長大後卻不認識生他養他的人,這也是她不曾讓許薄蘇知道蔣蹊存在的原因。
她在害怕,害怕許薄蘇會如同奪走她的節目一樣,奪走她唯一的兒子。
經過大樓大堂,大堂屏幕上播放的是蔣嫣上一期的節目內容,激烈的爭吵與律師的退讓,贏得了觀眾熱烈的掌聲。
三年如一日的主持功底……
蔣妤搖頭,即使這檔節目她不做,也絕不會讓蔣嫣平白浪費自己的心血。
台裡將要開設新節目的消息已經傳播開來,主持人內定的人選是蔣嫣這件事也是人儘皆知,甚至於一張所謂的節目組人員名單已經出來了,更是讓不少人心災樂禍的目光看向了蔣妤。
麵對若有若無探究或是意味深長的目光,蔣妤並不在意,作為一名新聞狂熱者,她的目光已經被昨天報道的一則駭人聳聽的新聞吸引了全部注意。
一個月以來,某小區發生了連續六起自殺案件,警察調查結果得知都是自殺,而且死者身份都是剛生完孩子的母親,微博上寫得恐怖,各種猜測與傳聞說得神乎其神。
有人說那個小區從前是個墳地,有人說有惡毒的人在那做法,死者是作為祭品死去的,更有人傳得邪乎,說是邪、教。
法治社會,這些捕風捉影的鬼神傳聞瞬間便擴散開來,以致於那小區居住的居民人心惶惶。
星光電視台也對此報道過,而調查之後發現的幾名死者唯一的相似點是,都同時在小區不遠的一家醫院生產。
這條新聞一出,醫院登時門可羅雀,不少病人昨晚連夜轉院,拒絕在此醫院就醫。
甚至於今天一大早,還有死者家屬來醫院拉起了橫幅抗議。
這就是媒體的力量。
這則新聞通篇看似隻是把死者在某醫院就醫這一浮於表麵的事實發布,但實則是將鬼神矛盾轉移到一家醫院上。
掐頭去尾,隻報道了醫院這一個條件,將民眾的思想引導至醫院,在醫患衝突如此緊張的社會引發衝突,博取焦點視線,沒有抹黑,卻比抹黑更為可怕的是,新聞全程在暗示。
暗示死者與醫院有關。
這簡直是對醫院、民眾以及新聞的極不尊重!
雖然不知道真相如何,但是,以她媒體人的經驗來看,這個新聞,有挖掘的價值,報道不應該這麼草率。
“小張,這個新聞是誰調查的?”
旁邊同事看了一眼,“哦,這是劉華調查的。”
蔣妤道了聲謝,拿著新聞去找劉華。
據她了解,這個劉華在台裡也算老員工了,記者證拿了好些年,怎麼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劉記者,我想請問,這個新聞是你調查的?”
劉華三十歲出頭的模樣,戴著眼鏡,打量了蔣妤一眼,“是我。”
蔣妤凝眉,“那請問這件自殺案件,警察有公布最終結果嗎?”
劉華一手搭在桌上,轉著筆,漫不經心道:“警察不是早公布了嗎?六名死者都屬於自殺。”
“既然是自殺,警察方麵也沒有表明死者的死和醫院有關,你為什麼要將輿論引導至醫院?”
劉華表情全無所謂,“我隻是在寫一個事實而已,六名死者死前確實在醫院就醫過,咱們新聞追求的不就是事實嗎?”
“是追求事實,可是……”
“蔣記者,這個新聞是主編通過了的。”
蔣妤微楞。
劉華說:“昨天的收視率,很高。”
收視率是評論一檔節目價值的唯一標準。
她從劉華漫不經心的語氣中,聽出了他對新聞的敷衍,也聽出了他的追求,收視率。
這其實是一件很正常的現象,很多節目自負盈虧,一切收益與收視率掛鉤,媒體人也是人,在呼喚新聞理想的同時,也需要吃飯填飽肚子。
但這一切的觀點,蔣妤不敢苟同。
新聞工作者,要有底線,不能用新聞,去愚弄大眾,更不能以此為賣點,吸引眼球。
“蔣記者,你不會是想跟進這個新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