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2 / 2)

雲鬢添香 狂上加狂 12652 字 3個月前

事已至此,蘇鴻蒙也隻能自認倒黴。

雖然賠了大筆的銀子,但也有一樣好處,那就是他再不必受丁氏&#3034...0;挾持。

他心憋了太多的火,加上挨板子的屁股一直沒有痊愈,有時候出門路過馬廄的時候,也會想起那日丁家父子來蘇家殺馬耍橫的德行。

而且關於丁氏的醜聞,鄰裡街坊似乎都知道了。這幾日丁氏陪著他出門就醫時,蘇鴻蒙看到有街坊站在門裡衝他們笑,似乎都笑得彆有深意。

蘇家的族老們私下裡又來找了蘇鴻蒙幾次,言外之意都是蘇家偌大的產業,可不能落在個娼妓的手裡。

這丁氏起初幾年裡,倒是對親友恭謹,看著比早亡的胡氏還會做人。

可過後幾年裡,隨著守味齋的生意越做越大。她便開始點點地安插娘家人入局。

蘇鴻蒙的鋪子多,蘇家本家的親友也有不少,一旦跟丁家人起了衝突,那丁氏都是偏幫娘家人。

所謂“鬥米恩升米仇”,雖然倆家都是閒養的人,可日子久了,卻都拿自己當了主人,少吃一口肉,都覺得是自己吃了老大的悶虧。

現在蘇家的本家已經被丁佩排擠得七零八落,少吃的肉又豈止一塊?

現在好不容易逮到了丁佩的把柄,蘇家的族老們也是鉚足了勁頭,秉承“寧毀一樁婚,不拆一座廟”的善心,成日勸著蘇鴻蒙早點廢妻另娶。

蘇鴻蒙原先也不過是想將丁氏送回老家,避避風頭,若丁氏乖乖去了,他還真不想休了她。

畢竟是多年的夫妻,她又給自己生下兩兒一女。況且她又沒有跟自己隱瞞過往,總不好太翻臉無情。

可是丁氏卻用賣禦供的事情拿捏自己,又指使她那惡犬一般的兄弟上門打鬨,再然後是自己丟官挨打賠銀子。

這些倒黴事兒加在一塊,愈發讓蘇鴻蒙覺得丁氏太克自己了。

再加上這些日子本家的親戚苦口婆心地規勸,蘇鴻蒙痛下決心,決定廢妻另娶。

一日清晨,隻因為丁氏端來的小菜有些口鹹,蘇鴻蒙勃然大怒,申斥她不尊夫君,態度驕橫,當下便請來了一乾族老為證,寫下休書一封,休掉了丁氏。

當時彩箋和錦官錦城兩兄弟都看傻了,覺得不過是菜不合胃口,怎麼就要休了娘親?

丁氏被幾個婆子按住,沒法去搶休書。看著幾個呆愣愣的兒女,她氣得高呼:“都傻愣這乾嘛,還不去求你們的爹爹,不要讓他按下手印!”

被丁氏這麼一提醒,三姐弟才如夢方醒,錦官一個箭步衝過去,便要從爹爹的手裡搶東西。

可惜被叫來的幾個本家的叔公也不是吃素的,拄著拐杖橫在身前,不讓兩兄弟靠前。

總之,蘇家那日極為熱鬨,有幾位叔公撐場,蘇鴻蒙在休書上按了手印,就此將丁氏休掉了。

那三個兒女哭得淒厲,丁氏也哭喊著幾個兒女還未成家,她但凡有一口氣,哪裡也不去。

蘇鴻蒙看著昔日的妻子哭得花容憔悴,披頭散發的樣子,其實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再加上彩箋他們苦苦哀求,便有心鬆口讓丁氏暫且不離家。

但是幾位族老擔心丁氏再回光返照,便不停勸解,說這休妻不離家,外人怎麼能知道蘇家清理了汙垢,就算他以後再娶妻,說出去也不好相看啊。

就此在幾位“拆婚”族老&#...30340;規勸下,蘇鴻蒙還是不顧兒女哭求,將丁氏的衣物打包,然後將她用馬車送回了丁家。

香草那日出門買東西,路過蘇家胡同。她見巷子口圍了一堆人,便看了一眼熱鬨,恰好看見婆子死拽著丁氏上馬車的場麵。

那丁氏狼狽極了,腳上的鞋子都被丟拽掉了,披頭散發如一袋破布般被扔甩上車。

香草看著周圍人的指指點點,覺得解氣極了,連忙跑回去告知了大姑娘。

蘇落雲早就料準父親一旦了結榷易院的官司,就會處置丁氏。

她倒是沒有什麼驚喜的感覺,隻是在母親的牌位前上了新香,添了果品。

若是母親在世,聽到這樣的消息,大約不會太過快慰。

丁氏可惡,可是父親在休離自己孩兒的母親時,並沒有給十幾年的枕邊人留下足夠的臉麵。

那等驅趕前妻的樣子,與當初不顧及母親何等相似?男人如此薄幸,更叫人心涼。

落雲的年紀大了,也似乎漸漸懂了母親的心。

如今她才算明白,母親如此迅速凋零的,不光是因為父親另結新歡。

母親情殤,大約終於明白了自己所托非人,一直儘心敬愛的夫君壓根不值得愛,這是最令人無望痛苦的。

所以香草問大姑娘要不要回蘇家看熱鬨時,她也是淡淡道:“幸好我看不見,不然這樣的熱鬨,看著也會覺得醃臢眼睛……”

丁氏離了蘇家,隻不過少了給她添賭下絆子的人。至於父親那邊,大約還是要再給她添個繼母,卻不知會是什麼品行的了。

落雲從來不認為這日子因為彆人倒下了,就會變得更好。所以,她還是要勤勉做事,自己過好自己的。

韓世子幫了她這麼大的忙,總要表示一下感謝。隻是這麼大的人情,光是買幾盒板栗糕顯然不夠。

落雲想了想,花大價錢買了個手掌般大的羊脂白玉,請人雕琢成彌勒佛的擺件。

那玉質出水,通透得很,鼓鼓的肚子都是泛著水光。

這玉擺件不是隨身之物,也避免了男女私相授受的嫌疑。

這等笑口常開的玉佛送給身份尊貴之人正好,落雲讓香草裝在盒子裡,然後帶著弟弟親自送到世子府上。

不過韓世子似乎有客人,並沒有立刻見她,隻是讓管事代收了那玉佛。

既然貴人事忙,落雲自然不敢多打擾便帶著弟弟告辭了。

可就在她們剛轉入了甜水巷時,就聽青魚巷裡車馬滾動的聲音,看樣子世子又要外出遊玩了。

按照往常慣例,落雲照例會停在巷口,等著跟世子寒暄幾句。

更何況她剛才送禮沒見到人。

往常王府的馬車看來了隔壁芳鄰總會停一停,誰知今日那馬車仿佛要去前營打仗一般,呼嘯著從姐弟倆旁邊駛過了,那一陣風將兩人的袖子都吹鼓了起來。

落雲並沒有在意,覺得世子是有急事出門。

可是隨後幾日,無論早晚,她都沒有再遇到巷口閒庭散步的世子。

時間久了,落雲也終於明白了,世子好像在躲著她。

雖然她自問並沒有得罪世子之處,但是想想父親...的事情的確很麻煩人。世子心好,幫襯了她,但也為此擔了風險。

世子大約不希望她覺得拿捏了他的短處,就可以對世子府予取予求,所以適度冷淡疏遠一些罷了。

既然貴人疏遠,她也要識趣,自然也不必在刻意走那人情世故。省了早晚的麻煩。

這日,她剛從鋪上回來,還沒走到巷口便聽有人在身後喊。

那聲音是許久不見的陸誓。

他比弟弟大,老早就過了童試,不過也要參加今年的的大考,此時正應該在家用功,不知為何卻來了這裡。

陸誓雖然喊了人,可看著落雲清麗的臉,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頓了頓,道:“你父親的事,我聽爹爹提起,怕你煩憂,便特意來看看你。”

落雲後退一步福禮道:“當初我父親入榷易院是受了陸先生的舉薦,他如今不得賞識,犯錯被攆,其實是帶累了陸先生。按理說應該我父親給他賠罪才是,實在不敢勞煩公子掛念。”

陸誓的嘴唇動了動,他此來可不是想掰扯兩家恩怨的。

自從上次被落雲點醒後,陸誓也沉思良久,自己的性子太過軟弱,被母親說服同意娶了彩箋,從此一步錯步步錯,失了落雲的心,這全是他咎由自取。

落雲不肯再信他,無非是因為自己拿不定主意,獨立不起來。

可他不想失去落雲。想起兩人從小長大的兩小無猜,陸誓的心總是覺得鈍痛。

跟蘇家的婚事告吹之後,母親又給他說了幾門親事,全都被陸誓毫不留情地推拒了。

他已經打定了主意,待自己金榜題名,有了功名在身,不需家裡供養時,再去蘇家提親。

領了官職之後,基本都要外放曆練,他會去個離家遠遠之處,帶著落雲過自己的日子。

到時候,落雲不必侍奉婆婆,可以隨心過日子。

做了這個決定之後,他便來見落雲,跟她表明心跡,求得她的原諒,也讓她再等等他。

落雲聽了陸誓磕磕巴巴,帶著孩子氣的話後,默默歎了一口氣,倒是想起前兩天在鋪子上時,聽到陸靈秀跟她說的話,說是她哥哥跟家裡又鬨了幾場,說死都不肯定親,還說除了蘇家落雲,寧可終身不娶。若是母親再囉嗦,他便將書本都燒掉,也甭等著秋試了。

那陸家的夫人被兒子鬨得不行,怕他耽誤自己的前程,隻能順著他的意思,隻說若他這次考得功名,他愛娶誰,便娶誰,她這個做母親的絕不阻攔。

其實陸夫人清楚,蘇陸兩家現在這徹底都鬨掰了,蘇家大小姐又不是傻子,豈會再嫁給她兒子?

到時候蘇家姑娘自會讓陸誓碰個滿鼻子灰,她又何必枉做壞人?

而陸靈秀則懇求蘇羅雲說,哥哥大考在即,務必不能紊亂了他的心神。若是他偷偷來找,說些什麼冒傻氣的話,還請落雲憐惜哥哥前程,莫要說出什麼太讓他傷心的話來,隻求過了這關再說。

蘇落雲當時還覺得好友多慮了,現在才發現知兄莫若妹,陸誓還真的心存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