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京城暗流)(1 / 2)

雲鬢添香 狂上加狂 11835 字 9個月前

聞聞那熟悉的藥味, 蘇落雲知道公主依然還在喝她給的藥。

既然藥能入口,公主對她的厭惡,應該還沒有到不可忍的地步。

落雲與漁陽公主相交甚久, 無論她身處低微時,還是後來做了世子妃,都跟公主時有接觸。

也算是了解公主的為人,她生來金枝玉葉,一生除了“情”字,並無其他坎坷。

這樣的貴人行事雖然有時也豪橫些,卻也還算講理,跟方二那種瘋魔亂拳不甚一樣。

所以聽了公主的話,落雲也就替小姑子略略放心些,再次跟漁陽公主施禮之後, 便轉身離去了。

漁陽公主原本以為這世子妃還要再跟她痛哭流涕一番,表達一下歉意。

可沒想到,這女奸商除了給小姑子說情, 便再無其他。公主看她退下的背影, 忍不住有些著惱。

漁陽公主起初負氣去了惠城,吃吃玩玩了幾日倒也好。可是日子久了, 身邊卻少了能說話的人。

惠城的官夫人雖多,但都是阿諛奉承的俗人, 漁陽公主連跟她們打花牌的興致都沒有。

昨天因為兒子的成禮, 趙棟倒是忙裡抽空, 陪了公主半宿。

雖然是中年夫妻,可是這小彆也勝新婚, 一時夫妻團聚的枕席邊,公主再也忍不住, 說出了那日探營的委屈。

趙棟壓根不知自己酒後失言,可聽公主說起,又是隱約有些印象。

一時間,趙棟也是覺得有些對不住漁陽,可又沒法像年輕人那般軟語哄弄妻子,於是隻揉頭穴皺眉道:“酒蒙子的話如放屁,你居然也往心裡去!以後我不多飲了,你也忘了那些話。”

漁陽公主在駙馬爺這,向來是得些陽光雨露就能燦爛。他既然死不承認酒醉之言乃是心裡話,公主也好受多了。

這夫妻既然和好,公主現在看著受了波及的蘇落雲,其實也就不那麼氣了。

若是方才落雲再低聲下氣賠一賠不是,苦求她搬回梁州王府,公主說不定也就順坡下驢同意了。

沒想到死丫頭隻顧著給小姑子說情,卻半點沒有請自己回去的意思!

公主如今消了氣,有心跟昔日小友重拾一點友誼,奈何沒有台階,隻能立在高台之上,無奈四望。

這心裡不由得悶氣——還奸商呢!這點子眼色都沒有!

再說沒眼色的蘇奸商,剛從公主的廳堂門裡走出來,轉過屋角,正好看見那對小夫妻手拉著手一路走來。

韓瑤似乎沒有睡好,脂粉也沒蓋住黑眼圈,蔫巴巴的樣子。

而趙歸北則是一臉毫不掩飾的喜氣,一邊走一邊幫韓瑤扶好鬆動的發釵。

韓瑤還小聲說:“一會母親若是看我不順眼,你可得幫我……”

趙歸北趕緊道:“你這麼乖巧,母親為何會不喜歡你?有我在,莫怕!”

蘇落雲笑著看兩個新人,揚聲說:“快去吧,公主正等著你們二人奉茶呢!”

韓瑤衝著嫂子不好意思地一笑,便跟著趙歸北入了廳堂奉茶去了。

趙棟因為公務太忙,昨天半夜與公主歇宿了半宿,天不亮就走了,隻囑咐公主代他喝了兒媳婦的新茶,

就像公主對落雲所言,她雖然對這親事有一百個不滿意,可是看兒子著實歡喜,她也不忍心潑冷水。

公主在王府裡住了那麼長時間,知道韓瑤沒有她嫂子那麼多的鬼心眼,老老實實的孩子倒也好相處。

若是她為難了韓瑤,兒子夾在中間也為難。他如今就在前線跟著他父親出生入死,漁陽公主也不想讓兒子分心,再出個好歹意外。

於是這奉茶的環節倒也順順利利,公主還很給新婦麵子,讓自己的嬤嬤給韓瑤選了幾樣自己陪嫁時的頭麵,賞賜給她。

看著兒子成婚,漁陽公主也忍不住感歎歲月催人老。那時還在繈褓裡睡得拳頭緊握的奶娃子,一轉眼的功夫也娶妻準備生子了……

從此以後,隻怕兒子也要顧著自己的小院子,不會再分出太多時間給她這個母親了。

想到這,漁陽公主的心裡有些說不出的落寞。

不過她也知道,這大約是因為離開了京城的緣故。惠城梁州的地界就這麼大,能談到一處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而能像女奸商那樣對她胃口的人,隻此一家便再無其他分號了。

但願這邊關的戰事早點結束吧,她回了京城,到處都是閨蜜摯友,便也不必再想跟女奸商這段不順暢的情誼了。

想到這,她眼望窗外,北地的夏花開得都格外的遲,稀疏地掛在枝頭。此時京城的夏花應該已經繁衍成錦,也不知父王和母後的身體怎樣……

再說那欽差一路又風塵仆仆地回去,詳實稟明了自己這一段命運多舛的差事過程。

當講到驛站被鐵弗人劫持的時候,陛下也是震怒地一拍桌子,然後忍不住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直到太監奉茶,陛下喝了兩口才算壓製了怒火。

大魏心存議和之心,可是鐵弗蠻人卻如此無禮!其心可誅!

待聽到韓瑤居然好巧不巧趕在欽差到達之前,嫁給了趙棟之子時,陛下不由得挑了挑花白的眉毛。

關於這趙歸北妻子的人選,其實王家人之前就已經籌謀甚久了。

自從知道了女兒漁陽喝了落紅花水,恐怕再生不了孩子後,皇後便幾次找上自己,說是王家有幾個年齡相當的侄女,正好許配給趙歸北親上加親。

這明顯是怕漁陽公主無後,以後失了扶持,便要再塞給趙歸北一個王家的侄女。

可是在魏惠帝看來,趙棟乃是自己的女婿,是難得沒有被王家掌控的武將。

他並不喜這親上加親的提議,又不好拒絕王皇後,乾脆便將趙歸北這個未成婚的公子派往了北地。

沒想到趙歸北居然在北地成婚,還娶了北鎮王的女兒……

魏惠帝心裡一時衡量了半晌,沒有說話。

不過並不是羞惱著沒了和親的女子,而是估量著北鎮王那個偏宗冷門子跟趙棟這樣的虎將結為親家,合適不合適。

魏惠帝權衡了一下,這樣的結親雖然不妥,但應該也不會生出什麼亂子來。

趙棟自從娶了漁陽,就被閒養多年,如今若不是朝中沒有可堪一用的武將,也絕不會派他上陣。

大約這邊關危機解除之後,他還要卸了趙棟的兵權,再閒養起來。

若是那樣,閒雲野鶴的將軍兒子娶了被廢皇族的後裔,倒也無足輕重……

想想那北鎮王韓毅年輕的時候也曾入京,跟他的兒子韓臨風一樣,都是沉迷吃喝,胸無大誌之輩。

再想想北鎮王府幾代的聯姻,娶進門的不是貪官之女,就是商賈瞎子。隻怕給北鎮父子一對鋒利虎爪,他們也不知如何去用。

想到這,魏惠帝略略放了心。

這時,一旁的臣子小心問道:“陛下,鐵弗人如此猖獗,居然敢偷襲驛站……您看這和親的事宜,還要不要進行了?”

魏惠帝又咳嗽了幾聲,撩起層層褶皺的眼皮,寡淡問道:“那邊境的鐵弗人,還把持著二十州裡多少地盤?”

下麵的臣子答道:“最近鐵麵軍不斷攻城陷陣,據最新的戰報,鐵弗人已經被打得退到了黑水河以北,二十州裡,被鐵弗人實際掌控的隻剩下不到七州……”

魏惠帝半閉著眼,緩緩道:“鐵麵軍?不過月餘的功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野路子匪軍,卻已經將如狼似虎的鐵弗人打得節節敗退……朕且問你,如果那股子匪軍徹底平定了二十州,就此羽翼豐滿,如叛賊裘振一樣,轉而攻打大魏的城池,依著我大魏如今的兵力,又能堅持多久?”

那幾個臣子麵麵相覷,一時語塞,不再說話。

魏惠帝悵然一聲道:“人要上些年歲才懂得,最怕的就是年老體弱,可周圍環侍之人卻是身強體壯,兼懷狼子野心。鐵弗人固然貪婪可恨,不過他們想要滅我大魏,絕非一朝一夕能成。可是那些高舉收複失地的鐵麵軍,不光對鐵弗人攻城陷陣,對我大魏子民也施用攻心之術。這才是真正的其心可誅!”

這話說完,幾位臣子忙連連稱是。

說到這,魏惠帝道:“與鐵弗人議和,刻不容緩,既然北鎮王府已經嫁女,就隻能再另外選一個宗室女子。若是能就此與鐵弗人握手言和,才好與之聯手,先剿滅了這股野火蠻生的鐵麵軍!”

雖然給鐵弗人的議和書已經發出去了,不過詔書上的和親公主,隻有封號並無姓名。

無論嫁出去的是哪個宗親,隻要她姓韓,是如花的未婚女子就足夠了,反正都要隱去名姓被賞賜封號,被當成皇帝的親女嫁過去。

就像韓臨風預料的那樣,這個節骨眼,陛下壓根懶得分心思去琢磨個偏門宗親是不是搞了名堂。

聽陛下這麼一說,諸位臣子這才恍然明白陛下的心事,魏惠帝現在就是將威脅皇權的勢力分了等級,挑揀最要緊的先剪除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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