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京城暗流)(2 / 2)

雲鬢添香 狂上加狂 11835 字 3個月前

此時能站在書房的臣子,都是會揣度聖心之人,於是連連稱是,不再贅言。

而此時皇後的宮闈裡,一直稱病不甚見人的皇後,正跟探病的六皇子說著話。

“你父親這幾日的飯量又減了……”

聽了母親的話,六皇子詫異地抬了抬眼。年歲大的人,若突然減了飯量,都不是什麼好兆頭。

再想象父皇最近又瘦削許多的身子骨,六皇子不由得緊聲道:“那父皇的龍體 ……”

王皇後抬眼看了看兒子:“你現在還有心擔憂你父皇的身子?還是想想,最近陛下召見了你幾次,又召見了老九幾次吧!”

六皇子一聽,不由得眼皮微跳。最近,父皇幾乎沒有再召見他。反而是那老九,幾次被召入書房,不知跟父皇又拍了多少馬屁。

王皇後冷冷道:“陛下最近還命人重修了起居注,其他未改,隻是加入了許多他與老九的日常言語,你可知為何?”

起居注隻是記錄帝王日常,並非史書,然後帝王駕崩,譜寫碑文追思,乃至為帝王立傳,都是借鑒起居注起筆潤色。

比如之前早逝的太子,在起居注中,與父皇的對話記錄就有很多。隻因為他是王儲,所以帝王日常教導王儲的話,要重點記錄,成為帝王之家父慈子孝的筆錄。

而現在父皇卻突然偷偷叫人增加他與老九的父子日常……顯然不是父愛突然潑灑,而是有意要為老九樹立起時時接受父王點撥,聰穎謙遜,堪為皇儲的形象!

想到這,六皇子徹底急了,悲憤道:“父皇他……他怎能這麼做!不顧長幼有序,卻要立個奸妃之子!”

王皇後倒是並不意外,隻是淡淡道:“從他卸了王昀的軍權開始,我就猜到他要做什麼。最近京城裡的城防不是也都換過了嗎?你的人已經被被換下來不少了吧?大約也是該到了宣讀詔書,冊封王儲的時候了……”

六皇子騰得站了起來,因為憤怒,整個臉都微微扭曲變形:“父王怎麼能如此,難道他不怕立了老九,長溪王家等諸多世家會反對嗎?”

皇後微微勾勾嘴角,目光森然道:“他不是給老九找了個有力的老丈人嗎?方家最近幾年能臣輩出,族中子弟多有出息,你和瑞王都是他方家的女婿,陛下立哪個,方家就擁護哪個。有方家做後盾,我們日漸西山的王家,又算得了什麼?”

六皇子聽了母親的分析,頹然往後一坐:“那……我就要管老九稱陛下了?我與他宿怨甚多,他豈能容我?”

王皇後看著兒子頹喪的樣子,慢慢站起身來,走到他的身邊時,突然揚手給他一巴掌。

六皇子被打得臉紅了一片,愣愣看著母後,王皇後沉聲道:“虧得你是男人,居然早早想著後路!還不如你姐姐有韌勁!我王勸雪的兒女,不達目的,絕不可輕言放棄!”

六皇子被母後教訓得一激靈,也不敢捂臉,連忙站起來,低聲道:“難道母後有什麼補救的法子?”

王皇後直直看著兒子的眼,低聲道:“你父王的心,堅如磐石,有什麼補救的法子?無非就是火中取栗,險中求勝罷了!”

說到這,皇後原地走了幾步,又回到了兒子身邊低語道:“他老九雖然得了陛下的人心,卻無天下百姓的擁戴。當初在彥縣時,他縱容下屬貪墨修築公款,到現在彥縣的河堤還是不夠錢銀修補,聽說彥縣那邊開春又鬨了災荒,流民無數,這些民怨隻要利用好了,就是民心導向!若是京城內外擠滿了怨憤九皇子的災民,這個節骨眼,你父王怎麼好忤逆民心,立一個名聲狼藉的皇儲繼承大統?”

六皇子聽了有些恍然:“就是要製造民怨,搞臭老九的名聲?”

王皇後搖了搖頭,緩緩低語道:“那還不夠!一旦京城有暴民,那麼陛下勢必要增調軍隊。隻要王家的軍隊能趁此機會混入城,就算你父王先前調換了布防,撤下你的人也沒用了……你父王年歲大了,也該頤養天年了。”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王皇後突然伸手抓住了六皇子的肩膀,死死捏住。

感覺到了肩膀的痛意,六皇子再次倒吸了一口冷氣,他終於聽明白了母後的意思,她這是……要逼宮啊!

想到這,他不禁有些震驚,睜大眼睛,猶豫地看著母後。

皇後最知道自己兒子的性子,他向來隻做十拿九穩的事情。現在自己說得如此激進,他定然拿不定主意。

可是王皇後卻已經深思熟慮很久了。

她繼續勸服兒子道:“當年,聖德皇帝被圍,你皇祖父當機立斷,抓住了這個時機,利用方家和王家兩大世家的助力,才終於登頂王位。沒有他的大膽果決,就沒有你們今日皇子的富貴尊顯。你若遲疑不決,那就算了。隻是你要明白,像北鎮王府那樣被貶荒鎮的偏宗子弟混沌度日的樣子,就是你的子孫明日的情形……”

聽到這裡,六皇子不由得打了個激靈!

憑什麼?他明明才是正宗的嫡子,外祖家又是權傾朝野的長溪王家!

若是就此將皇位拱手讓給一個奸妃所生的蠢貨,生之何歡,死又何懼?

最了解父皇的,從來都不是朝中的那些大臣們,他這白頭華發的母親才是最了解父皇的人。

既然母親猜到了父親即將立瑞王為國儲,那麼他隻能抓緊機會,才能為自己爭得一線機會。

那日,六皇子與王皇後密談了之後,便急匆匆地出宮而去。

就在他出宮的時候,正看見了奉旨入宮的九皇子。

老九腆著肚腩,正在宮門口與幾位剛出宮的臣子寒暄,一時談得熱絡,無人朝六皇子這邊望來。

那些出宮的臣子,都是陛下的肱骨之臣,應該是了解了最近的風向。

六皇子冷然一笑,沒想到自己身為皇子,居然早早體會到了所謂“世態炎涼”。

他沒有過去大煞風景,衝散了九皇子與重臣們的寒暄,而是順著一側長廊,帶著隨從徑自離去。

九皇子在圍攏的人群中,朝著六哥的背影得意一笑,然後繼續神采飛揚地與眾位臣子寒暄。

就在前幾日,他的王妃方錦書喜得貴子。

方錦書剛懷孕的時候,因為陪著皇後打花牌,在宮裡沒有呆安穩,曾經有流產的跡象。幸好隨後他府內外防護周全,總算是有驚無險。

可是保胎月餘,依然早產了二個月。雖然嬰孩羸弱了些,卻是個男嬰!這便是瑞王府上延續了嫡係香火。

瑞王狂喜之餘,也心知阻擋自己繼承大統最後的障礙已經掃蕩乾淨了!

此時已經入夏,而他瑞王的繁華錦緞之路,也才剛剛開始!

就在傳召的欽差回京之後,不到幾日的功夫,陛下再次下詔,選了另一府偏宗女兒入宮聽封,待封完公主封號後,便前往鐵弗王帳和親。

與此同時,趙棟卻被連續七道聖旨追責痛罵,痛陳其剿匪不利,罔顧陛下的恩寵信任。

同時陛下給趙棟立下了軍令狀,若是不能儘快剿滅鐵麵叛軍,那麼下個月,北地的上將軍將要換人!

這其實還真冤枉了趙棟。

在鐵麵軍躲避了他的幾次追擊之後,就在最近這段時間,鐵麵軍終於漸漸開始正麵回擊他的圍剿進攻了。

趙棟驚異地發現,鐵麵軍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變換了行軍的方法。

不再是遊擊點戰,而是開始漸漸由一支支零散的遊擊小隊開始彙聚,形成鐵拳,開始列陣迎擊。

不過是靠一腔熱血,零散彙成的義軍,不知什麼時候,仿佛注入了新的魂靈,好似由一個老辣而詭詐的將軍指引,因為戰術指導有方,而變得戰鬥力更加犀利而凶猛。

趙棟幾次正麵對戰,都是被對方的陣法分割切散,不得不早早鳴金收兵。

這幾次下來,他的損失可謂慘重,許多兵卒被對方俘虜,進而收編。

私下裡,許多領兵的將軍也開始說起了喪氣話。

每次開戰迎擊前,就會有人自嘲道:“得,今兒又要給鐵麵軍送新兵去了!”

趙棟無意中聽到了一次後,自然是以軍法處置,重重責罰了動搖軍心之輩。

可是管住人的嘴,卻難管住人的心。若是不能想辦法破解了對方的陣法,扭轉戰局。隻怕不用再開戰,也會有人偷偷逃跑,投奔義軍。

現在陛下又連下聖旨痛陳他懈怠備戰,不能快些殲滅敵軍。趙棟瞪著銅鈴大眼,盯著自己桌案上的白紙,拿起筆來幾下子就寫完了回複的奏折。

可是旁邊的幕僚拿起來一看,咧了咧嘴,哭喪著道:“上將軍,您可不能這麼寫大實話啊!雖然朝廷一再克扣軍餉,下麵的兵卒也兩個月未發軍餉了。可是這個節骨眼,您說因為軍餉軍心不穩,那就是推卸責任,更惹陛下不喜啊!”

趙棟陰沉著臉道:“若朝廷真有難處,遲發軍餉也有情可原,可是你看看跟鐵弗和親,不光送去了宗室女,居然還有陪嫁的白銀十萬兩!是朝廷沒錢嗎?那是寧願拿錢喂了虎狼,也不肯給前線浴血奮戰的將士賣命錢銀!”

說到最後,趙棟是越來越氣炸。

他年輕時投身軍戎不光為了養家糊口,更是因為固守家國的理想。

可是現在,他雖然位高權重,滿腔的情懷無人賞識,彆說將士們,連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現在打的每一場仗的意義何在!

幕僚歎了一口氣,他跟隨將軍多年,深知將軍的為人脾氣,可是身在北地的軍帳發發牢騷也就算了,若是真鬨到皇帝的眼前,吃虧的還是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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