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進東宮當側妃,再去靖王府當夫子——
完美。
孰料靖王道:“夜先生不能進東宮。”
天子道:“這是何意?”
靖王道:“夜先生那樣的人物,豈能淪為和其他女人爭寵的側妃?”
最後的“側妃”二字,她特意加重了語氣,聽在眾人耳裡便很是有些嘲諷的意味。
太子神情一變。
太子妃也是呼吸一滯。
確實,夜清那樣的人,即便是個女人,也合該要成為一代名士,如何能進了深宮,成為一個毫不起眼的太子側妃?
一麵是繼續當桃李滿天下的夫子,一麵是當個毫無前途的側妃,這怎麼看,都是靖王更占便宜。
就連天子也是搖了搖頭,道:“靖王說得有理。”
這是默認靖王的說法了。
自知納夜清為側妃是沒什麼可能了,但太子還是道:“靖王又怎知,夜先生就會心甘情願地給你當夫子?你可彆忘了,方才父皇說,她已經向書院請辭,不當夫子了。”
夜清教書的那家書院,便如江衍先前對師如說的,春闈將近,即便他已經向院長請辭,但院長也還是不願放他走。
在座的各位公子小姐基本都是在家中讀書,抑或是陪太子陪公主讀書,在此書院裡讀書的沒幾個,更無人是夜清的學生,也就無從知曉夜清對書院是有著怎樣的重要性,以及夜清是出於什麼緣故,才會在這個時候遞出辭呈。
而夜清都已經向書院提出請辭了,又何來會專門給靖王一人當夫子?
天子道:“這是個問題。不如聽聽夜先生怎麼說?”
眾人轉頭看向當事人。
被無數道目光牢牢盯著,江衍仍不驕不躁,不急不緩,一身氣度令人心生讚歎。他朝高位上的帝王頷首,道:“望陛下恕罪,臣女已有婚約了。”
這話一說,饒是天子也不由得訝異:“哦?婚約?”
江衍道:“臣女之所以請辭,便是要為婚嫁做準備。”
天子問:“對方是何人?”
江衍答:“回陛下的話,是三皇子殿下。”
席間陡的一靜。
江衍接著道:“陛下曾許諾宛妃娘娘,若宛妃娘娘能說服人嫁給三皇子殿下做皇子妃,那麼不管是誰家的女兒,陛下都須得給三皇子殿下賜婚。”他從袖中取出一方手帕,遞給旁邊的宮女,讓宮女呈上去,“這是當年陛下給宛妃娘娘的信物,還請陛下過目。”
手帕是素白的,繡著朵紅梅,邊緣泛著點黃,可見已有些年頭。
天子垂眸打量著,麵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須臾問道:“你被宛妃說服了?”
江衍道:“是的,陛下。”
“你不說,朕倒差點忘了還有這回事。”天子看過手帕,抬了抬眼皮看向江衍,“夜清,你想好了?你當真要嫁給三皇子,當個名不見經傳的皇子妃?”
三皇子妃,比太子側妃還要更加的不起眼。
若說太子側妃還能是時人爭相討論之人,那麼三皇子妃,那就是讓所有人都諱莫如深,明裡暗裡也半句都不敢提。
可江衍提了。
還是主動提的。
於是他道:“是的,陛下,臣女想好了,臣女會按照約定,在七日後嫁給三皇子殿下。”
……
宮宴結束後,江衍綴在人群後方,獨自一人慢慢走著。
不少人邊走邊回頭看他,有想同他問話的,但和他不熟,又不好意思拉下那個臉來,隻能看師如氣勢洶洶地走到他身邊,壓低了聲音問他:“你怎麼想的,你腦袋被門夾了?”
江衍道:“你說什麼呢。”
師如道:“你要是腦袋沒被門夾,你傻了才會給那位當皇子妃。”
江衍道:“那你就認為是我傻了吧。”
師如道:“你夜清怎麼可能會傻。”她目光狐疑地望著他,“我看此事必有蹊蹺……那位娘娘許了你什麼好處?”
江衍沉吟道:“許我日後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榮華富貴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這個算嗎?”
師如無言:“……你莫不是真的傻了?”
天下間誰人不知當年那件事?
宛妃和三皇子住的萬春宮,那就是個吃人的沼澤,裡頭藏著多少不能見光的醃臢,連皇後都對當年之事更為深層的秘密守口如瓶,半分也不敢泄露,這夜清到底是被宛妃灌了什麼**藥,居然就這樣傻乎乎地要一頭栽進去了?
師如疑惑地看他,絞儘腦汁地想他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被宛妃抓住了把柄,還是真的出於惻隱之心,決定拯救那可憐的母子倆。
此時兩人已出了宮門,該各上各的馬車,各回各家了,卻聽陡然一陣破風聲響起,師如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見眼前劃過一抹迅疾的銀光,而後“噗嗤”一聲,她匆忙轉頭看去,身邊的人已經倒下地去,鮮血滿地。
“啊——!!!”:,,,859821378